那人,那事,那回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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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许多的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正在手术的亲人被顺利地推出来。

今天,好几台手术。所以,手术室外的走廊上人头攒动,有的度来度去,有的站在窗前将不安迷离的眼神投向窗外,有的坐在连椅上冷不丁的寒暄几句。

陈然的爸爸妈妈婆婆紧守在手术室门口。他们希望她被推出来的第一时间看到她是平安的。陈然的婶子姑姑和三姨也都过来了,和陈然的娘家姐妹姨妗都候在那里,有的站有的坐。文勇木木地站在窗户前,望着窗外一幢幢高耸入云的楼房发呆。

有一段圣训说,最宝贵的功修是去耐心地等待一个开心的结果,难道早晨不是临近的吗?

现在大概就是考验亲人们耐心的时刻,无论怎样的事,对真主的恩悯都不要绝望,都要满怀期待地等一个好的结果,修一颗平顺乐观的心态,这也许就是最宝贵的功修吧。

这时,一位护士推开手术的门,从里面走出来说道:“谁是陈然的家属?陈然的包块已经切除,这是切除的东西,你们可以过来看一下。”

医生们知道回民们讲究,身体上切除的肿瘤包块什么的,都要小心翼翼的带回家,找块土地埋了。所以,让家属看一下陈然被切除的包块,一来是告知这可恶的肿瘤在医生的妙手下,已经被完全地利索地切掉了,就是这样的东西在她身体里兴风作浪让她疼痛不堪。二来是,医院尊重民族习惯,现在把这东西给你们,你们也好自行处理。

陈然的妈妈和婆婆率先到跟前,从护士手里接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带着血的粘乎乎疙疙瘩瘩的东西。妈妈和婆婆异口同声地说:“哎呀,我的主啊!开出来这么多东西,这么大的瘤,咋能不难受呢?”

婶子和三姨也过来了,看到被切除的包块在塑料袋里掂起来比拳头都大,不禁唏嘘起来。婶子忍不住心疼地说:“唉,真是让然然遭罪了呀,年纪轻轻就遭遇这么多事儿,考验大啊!主啊,然然怎么经受得下?短短一年,去年是文智出事,今年是她的病,心疼死了!明天就要进斋月了,再过几天,去年的事刚好一年啊!”婶子心疼间不由地说起了去年的事。

“唉,我里苦命的儿啊......”婆婆被婶子的话刺中,猛地哭了起来,极力掩饰的悲伤一下子决堤,忽然有点站不住。

他三姨嗔怨地对他婶子说:“你咋说起这事儿呢?不敢提的!”

婶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打开了嫂子的伤心匣子,唉,这事一直都忌讳在嫂子跟前提起的,怎么给忘了呢?她急忙扶住嫂子,拉住嫂子的手在连椅上坐下,抱歉地安慰说:“姐啊(她一直管嫂子叫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说起这事的,实在是太心疼人了。你不要太伤心,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要接受前定,你要坚强啊!然然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出来,住院还要你侍候呢!”。

她拉着她的手,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软乎乎的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她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轻声抽泣着,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出,滴落到她们握着的手上。

婶子在极力地劝着陈然的婆婆,希望从她悲伤的泥淖中拉她出来,她为自己的失言伤到她的痛处而歉疚不已。

“姐啊,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了解你的悲伤处境,但是你要振作啊。真主越喜欢谁,就对谁的考验越多,只要你坚强地接纳考验挺过难关,你的恩赏在后面,更在永久的后世。你们会是受真主喜的人!”

“嗯!嗯.....我知道,就是心里难受,由不得自己啊......”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做叔叔婶婶的这么长时间了心里还会难受,更何况是你啊,那么乖顺的儿子没了,咋不让为娘的难受呢?放不下啊......姐,我教你一句杜瓦伊(祈祷词)吧,你就念:主啊,求你把我们的困难转为容易,把我们的考验化为恩泽吧!祈求你赐予我们顺服、坚强和乐观,我们无法无力,全凭真主!人有时太无奈了。"

"阿米乃!“婆婆的情绪在慢慢平复,抽泣声也渐渐缓了下来,随之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婶子看到她哭红的眼睛,还有随着仍有的抽泣声微微颤动的肩膀,那种伤心得无以言表的痛楚停顿在她半张着的有点发白的嘴唇上,她握她的手更紧了。 她想,这可能就是痛到深处的无言。她不敢想象,任何一个将爱全部倾之于家庭的母亲都不敢想象,突然间失去儿子的滋味,前一刻还打电话要来家吃饭的,可是之后对儿子归家的等待,却成了逝去的噩耗,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婶子也禁不住在泪眼婆娑中想起了去年的那一幕幕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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