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晚点了

车子晚点了,比以往要迟到很久。广播员在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条消息,至于深层次的原因从来没有过下文。我在七点的光景里坐在站台的长椅上,嘴里撕咬着没了热气的早餐,另一只手翻动着手机屏幕,浏览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新闻。十二月里的阳光和煦又清冷,一方面让晨起的脸上生了光,另一方面让更多的人愈发抱紧身体。眼前的乘客大多疲倦不已,偶尔三两句的详谈,事后便沉默不语。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倦怠都已经在心上开始发痒。这每一次蠢蠢欲动的阵势有模有样,在最想要逃离出身体的时候,一切却偃旗息鼓。我很清楚一定是有些东西在跟它进行抗争,此消彼长里终是我不了解的那一方占了便宜。这日子冗长,我没有什么明确的方向,迷迷糊糊里,手中的早餐却成了我的希望。

我​一般在一个人的时候,容易多想,像是此刻夜间的慢走。这些遐想大部分是往事里的杂谈,思绪往往紊乱且大胆。我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这种习惯头痛不已,因为过程断断续续,通常想到某个细节便难以为继。然后闷闷不乐,患了发呆的毛病。我记得在我高中时代便有过这般的困惑,时隔七年之久,这是我第二次作这方面的文章。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荒谬感,我抗拒不了。

那是个信息传播远比现在闭塞的年代,没有时间去与外面世界接触,习惯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一些美梦。那一次一如往常地在站台上等着公交。南方的夜晚在夏天来得稍晚,太阳渐渐隐去后,西方还留有光亮。我是要在这里等着回去的公交,上学的地方距离老家有三十公里,而代步工具除了公交便是满大街游荡的面包车。那个时候,mp3里流行下载许嵩和汪苏泷的歌,我在听白马非马的时间段里,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黄昏。现在想起来,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格格不入的深意。我会看着停在电线上的麻雀发呆,小城里的风来的摸不清方向,一方面春衫正薄,衣角随风鼓动。另一方面,万家灯火开始摇曳,眼睛忽明忽暗里以为真的快要熄灭。我开始闻到了这个季节小城特有的热闹,夜市将起,摆摊地陆续归来,吆喝声愈发响亮。很多年后,少年孤独的身影,头上略显暗淡的月亮,以及来往里三五成群的饭后慢走都成了我记忆里的绝笔画。一如我现在这样,依旧是长夜里孤独地回家,与周围的环境同样的格格不入。我这才知道,每个年纪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大学和工作却始终是萦绕不去的主题。正如他歌词中所提到的另一面,我一直未敢真正地卸下行囊席地而坐,只是在陆续点亮的万家灯火里寻找着希望。

我不知道明天这趟车会不会晚点,又或者我会不会因为贪睡而错过这辆车。说不清的,从没有真正意义上说,做到正当合适的彼此,不管是于人还是于物。我们都只是在不断老去的年纪里拥有着不同的目的,去寻找着生活里的希望。或许明天我在等待的过程里会遇到一个彼此合适的人,却因为路程不同,只是匆匆一瞥便目送背影离开。而留下来的情绪无论多么沉重,又有谁真的会紧抓不放呢?在这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我有幸去过了很多的地方,却没有真正用心地留意过什么,因为目的明确,所以记忆被选择性的收藏。我无法做到把往事面面俱到,脑袋就那样大一个地方,装太多的东西会疼的。而那些同样路过别人世界的人,何曾不是有我一样的感慨?在合适的时间遇不到对方,在错过的事后彼此失望,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们都有着彼此坚定不移的目的。以前是大学,现在是生活,以后会是什么?何必提起知道呢?于先知而言,我更青睐后知后觉里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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