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多年,最是念念难忘故乡的湖,还有湖中密密麻麻堆挤着、簇拥着、紧挨着的浮萍。
浮萍秀美
浮萍很小,拇指盖般大,三四叶,悄然悬在清幽静谧的湖面,似绿花,竞相开放,娉娉婷婷。
小湖水深,不产莲藕,产鱼,若不是捕鱼日,一般是没有人泛舟湖上的。
三五个遥相望的垂钓翁,青蓑衣,绿斗笠,隐在芦苇深处,数只捕食的野鸭和一行偶落湖面的白鹭,这才是小湖的一贯标配。
随着垂钓翁的收杆放杆,野鸭的红掌浮动,白鹭的蜻蜓点水,湖面漾起层层轻波。
浮萍就在这方水里,随着轻波的节奏来回摇摆,在落日余晖中披上一件闪动的金色衣裳,楚楚动人。
浮萍顽强
故乡是多水的,特别是夏季,雷霆暴雨。湖里的宁静被打破,水面上涨再上涨,终于漫过溢洪口。
湍急的流水席卷着浮萍滚落大河,滚进小溪,滚向远方。
然而,这对于浮萍来讲,只是劫难,并不是终结。
它们在浪海里起伏翻滚,挣扎拼搏,不问前程。它们毫不停息地长啊长,长啊长,等到风平浪静的某一天,你会发现它们又爬满了湖面。
一如既往,生机勃然,仰着小小的脸颊,望向天空,望向浮云,望向彩虹,望向阳光。
浮萍喜聚
小时候,常与玩伴一块,拎着凉鞋,光着脚丫,裸着脚踝,一步一个脚印踩在泥泞的湖堤畔。然后捡几方碎瓦片,斜着身倾进湖里,势要比比谁漂得更多更远。
每每这时,湖里的浮萍就被迫分散,然后再随着水波慢悠悠得相聚。
不问君来处,静待君归时,这是浮萍的一贯作风。
待归而来的或许不是曾经比邻的那个他或她,但它们相信一定是他的他,他的她,她的他,她的他。
浮萍好群居,它们团团簇簇紧挨着,一如故乡的人心,热忱而亲近。
只要你归来,无需时间,无需过度,就能迅速地贴合到一起。不用问你名姓,便能准确地道出你的父亲,抑或父亲的父亲,欣喜地拉着你的手,送上田间地里新产的最应季的吃食。
浮萍有根
世说浮萍无根,寄寓生世飘零。
其实浮萍有根,奈何不长,够不着湖底深处的泥土,无法扎根,因此有根也索然。
受逼于世,被迫于时,它们不得不随着狂风奔赴天涯海角,不得不顺应洪流涌往大江南北,它们唯一能做的大约就是根向故乡,心忧故里。
奈何,我们都是一叶飘离故乡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