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青春岁月

第四章(2)

        天上的流云,乱如棉絮,仿佛是把凌达珺的思绪甩到了天上。其间,时隐时现的月牙儿,似醉非醉地移行在茫茫夜空中。那些漫不经心的星星,就像疲惫的行者一样地昏昏欲睡。混沌之间,唯有灿烂炳焕的北极星仍在恪尽职守地为迷途的人们指点迷津。

        灰纱笼罩的田野里,凌达珺孤单地站在无垠的大地上,虽说也在焦思苦虑地以规自抑,却依然抵抗不了悄悄袭来的困意。终于感觉到自己也身心交瘁了,他便回转身来,踏上来时的路:“先回家休息吧!至于未来:‘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再追加一句,那就是‘未雨绸缪’。”于是,他迈开了大步,大步流星地返回驻地。

        从暗处踏进明处,即使是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也会让他的眼前豁然开朗。可是,库房里的那股霉哄味,与旷野的清鲜相比,反差却不是一般地大。它们即时地给凌达珺的鼻腔和心肺带来了另一种压力。但是,凌达珺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接受它们的骚扰了。于是,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便快步地跨进了房门。此时,他才看清:四周的土坯墙上,居然是那样地坑坑洼洼,而且斑驳灰暗。外面的野风从墙缝间游丝般地钻了进来,直吹得墙上稀稀拉拉的几根枯草微微颤抖。小伙伴们静静地躺着,或许全都坠入了梦乡。静,离奇地寂静,仿佛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凌达珺刚想上床时,却听到了某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瓮声的长叹,犹似风雨前奏的闷雷。它似乎在告诉凌达珺:至少有人在装睡。“装睡的人最难叫醒,”凌达珺如是地想着,“如果感到压抑,还不如跑到野外,把它们及时地释放出来。”

        他没有询问,不必询问,也不想知道那一声闷雷是谁释放的,而是小心翼翼地合身躺在到了眼床上。顷刻之间,那早已展开的被褥上,便拓出了一个显眼的“大”字。这一次,他没有眼子床弄出响声来,于是,他的脸上绽出了一丝微笑,心里则在想着:“应当承认,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无论怎样地假装坚强,或者故作老陈,都无法掩饰他们不堪一击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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