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为天上的一株青莲,在佛祖的点化之下,又历经了几千年的冰雪酷寒,修炼成一位年轻韵婉的少女。
通过池塘上的倒影,我看见自己一袭红粉长裙,其间有碧绿绸带巧做装饰,倒也有几分清甜可爱。
回眸顾盼,俏皮浅笑,拽起裙裾,在繁花翠草间兜兜转转,跌跌撞撞,穿过轻霞和羞走,想去四处逍遥,不料前方众神正在捉拿一个混入天庭的猴子怪,施法光芒苍白刺眼,刀光剑影声音剧烈。
眼看着那只可怜的猴子怪就要被一位托塔的上仙收进塔里,我不禁心生怜悯,出手相救,伸指变出一片大荷叶,瞬间转移到那个托塔上仙的头顶,像个绿帽子一样扣在他脑袋上。他被惊了一下,走了神,手掌中的塔一偏移,掉了下来,那只猴子怪因此逃过一劫。
上仙愤怒地戴着绿帽子回过头,看向了我的方向,予以我一波重击,我吓得怯怯地掉头就跑,却还是被他的法力打的掉进了人间……
头晕目眩,载到在地,不知道昏睡了有多久,我被一个很恐怖的大斥声给吵醒。
“睡什么睡,跟头死猪一样,快来给老孙递口清水喝喝,几天前的天庭,你还救过老孙,老孙在此谢过。”
我抬头,见说话的是那天的猴子怪,周围荒无人烟,前面有一座巨大的五指山,而那只猴子怪,被严严实实地压在了五指山下面。
我不禁心头一软,就很乖地伸指变出来一片大荷叶,跑到小溪边舀了满满一荷叶清水,送来给那只放荡不羁的猴子怪。
“呐,给你。里面有沙土,你放一会再喝吧。”我冲他浅浅一笑,说道。
“老孙才不管……咕噜咕噜……呜,真好喝,再来一碗。”猴子怪只顾喝了,看都没看我一眼。
“那天在天庭,你犯了什么错,被一群神仙追杀?”我也想起来了,那天众神捉拿的妖怪,貌似就长他这样。
“不提这个了。再来一碗。这水真甜。”猴子怪不耐烦地命令道。
我真想说一声“我偏不”然后就扬长而去,可是看见他缺水缺得皮肤干裂,头发枯焦,以及他那双终于看向我的纯净双眸,我不知道怎的,居然又跑去给他舀水喝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说也奇怪,我居然就这样一直待在那个五指山跟前不走了,啊不对,是一直陪在这只猴子怪身边不走了。
为什么呀?我又不是傻子。
也许是因为见他处境真的很悲惨,也许是因为他凝视我的那一双纯净清澈的眼眸,也许是因为他看向我的那个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也许是因为他会陪我聊有趣的天,想方设法逗我笑出声来,让我不孤单。
其实那真正的原因,我也说不好。
“今天请你吃桃子。”猴子怪拔下一堆猴毛,只吹了一下,就变出来无数只美味漂亮的水蜜桃。
原来,猴子怪其实一点也不渴,那天憔悴缺水的模样是他装出来的,他自己可以变出很多桃子,也当然可以变出来很多水。
想到这,我不禁有种被骗做仆人的感觉,我质问猴子怪道:“明明你也可以变出水来,为什么还要使唤我这么多天?”
猴子怪却璨然一笑,道:“因为我早就看上你了呗,不装成缺水的可怜巴巴样子,还怎么使唤你给我舀荷叶水,又怎么有借口来留下你呢?”
“你这只坏猴子!”我拿起桃子砸他,心里有些生气,但更多的却是开心,因为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也喜欢上猴子怪了,感觉他虽然外表粗暴,但其实内心还是很温柔很可爱的。听他嘴里说着“看上你了”,我当然很开心。
可惜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一只野猪精,非常凶猛,听猴子怪说,这只野猪精曾经跟他结了仇,这次来是要找他报仇。但由于猴子怪被压在五指山下,动弹不得,没有办法施大法出招。野猪精的法术一招接一招放过来,猴子怪眼看着今天就要命丧黄泉。
突然,我站了起来,我决定保护他。
我不顾猴子怪的拼命阻止,开始施法,对野猪精展开攻击。而我哪里是野猪精的对手,两个回合没到,我就被击中了左胸,嘴角带血地倒下来了。
奄奄一息中,我突然想起佛祖曾经说过的绝术:引出体内所有的血,用意念使之变成一个巨型魄网,把敌人罩入其中,可以有效地吸收并损耗敌人的魂魄,与敌人同归于尽。
而我此刻正在做这个绝术。
野猪精的魂魄被魄网损耗,瞬间灰飞烟灭,荒野里,只剩下我和猴子怪。
“别难过啦……你放心好了,我以后还要再变出大荷叶来给你舀水喝呢,永远陪着你……”我开心地喃喃道,幻想着不存在的美好,可惜力不从心,眼眶憔悴地悄悄合上了。
“喝你的荷叶水一辈子都喝不够,那是我喝过最甜的水,所以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性格一直很粗暴的猴子怪,晶莹的眼泪竟然滑落,然后一颗一颗,像流星一样,重重地砸下来。
心爱的猴子怪神情忧伤地凝视着我,久久地,让闭上双眼的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于温暖的爱情中沉眠,我想说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