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试

    那天应该比较冷,与同院住的小伙伴玩耍也只能待在屋内。

    恰巧我两同一学校,我刚入学,他便高我一年级,倒也能聊上学校的趣事。约是闲得无聊,他随口道出,没多久日子就要烤试了,我听得迷糊,不知烤试为何事,但他也仅告诉我,有老师坐着给同学们出问题,大概就这么个场景。随后我两不知又去寻了什么乐子,玩儿去了,我便暂时忘了烤试二字。

    当夜睡下,脑中浮现出烤试的模样:灰冷的天,飘着雪花,银白的世界将学校裹得紧紧,一排排教室却显得昏暗无光,隐隐亮出扑闪的昏黄。老墙木窗也闭得严实,窗棂上的格子也旧的掉色,油漆的深红难以见着原色,倒也能从玻璃上映出的腾腾雾气感觉出里边的热和。推门而进,教室里的布置变了样,不再是长条桌椅成排成列的摆放,而是一件生铁铸成的暖气炉子放在中间,高高的炉管向上延伸,藏在漆黑的教室屋顶之上。地上零散地罗叠了一圈红苕,围着冒出火红黄亮的炉子和炉盘,正滋滋地散着热劲儿,烫得里边儿的嫩黄香气渗出,能闻出甜来。教室里便四散出一股神秘的味道,因为只得中间这块火炉子燃着炭火气,发着亮光,而往常的日光灯是消失不见,火炉之外,深邃黑暗。

    同学们围炉而坐,没了椅子,便盘膝卧腿,错落有致地挤着取暖,屋内玻璃上因热气显得更加模糊,早已看不清外面的色彩,只能感到雪花的坠落碰触。炉火的光将同学们的身前映得亮堂,又有些闪烁,四周一片安静,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异样的令人紧张。老师一挂长袍,看不清的颜色,再绕上一圈围巾,和平日里的形象大不一样,此刻正单手持书悠步,似旧时的教书先生般,一脸肃色,戴上眼镜,不怒自威。我如同学们一样,端坐直背,生怕挨了老师的训斥,也是张口出不了声音,就这么静静地沉默着。

    稍后,老师讲了烤试规则:由他随机点名,被点到名字的同学则起身走近炉子,回答问题,若是正确便能获得一颗烤得皮脆干裂的红苕;若是错了,便由老师用教尺狠狠责打手心。大家听得明白,却也更加紧张,我亦如此。火炉飘着零星的碎点,昏暗的红亮滋里啪啦的在空气中炸开,更加深沉的气氛随着老师的点名而显得局促不安。教室里只有老师的提问与同学的答语声,或是手心挨打的响亮声,或是红苕掰开的皮脆声,但我能愈加感受到教室里的温度也是越来越暖,以致于热的发汗,摘去帽子、脱去外套,仿佛我也像炉火边的红苕一般,被烤得透红。而环顾四周,所有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模糊......

    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开了,缩着腿的我被铺盖厚厚卷着,感受着被窝里的暖意,随即便揉揉眼,舒展了下胳膊,原来,这是做了个梦,梦见了一出烤试。

    再过段时间,便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考试,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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