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自由:我是谁?我们是谁?

1、古希腊人因为“被逼无奈”,发展了面向海洋的商业文明,但经济的发展却带来贸易的安全问题,导致城邦间的军备竞赛。虽然城邦林立没有大一统,但却都享有一个共同的自我认知,就是在“我是谁”这个问题上,各个城邦的认知是统一的。引起这个认知的统一的是希波战争。

2、“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多,都是寻找特定关系来给自己定位,什么样的关系越看重,排名越靠前,我们就越会用它来定义自己,这里就有一个中国人和西方人的重大区别。

中国人把生命传承看得很重,直系血缘关系是定位自己的首要关系。子承父业,血缘和事业融为一体,中国人不只是生物学上的基因传承,还有文化和事业的传承。西方人(主要是说信了基督教之后的西方人)定位的首要关系是与上帝之间的关系,父母这层关系得靠后。生命和生命的意义都是上帝而不是父母赐予的,父母也一样是上帝的子民,从这个方面看子女与父母是平等的,所以西方人首要德性是爱,首要是爱上帝。

3、每个文明的核心价值是文明的主心骨,古希腊人的核心价值是自由。而正是经过希波战争,古希腊人把自己核心价值定义成为自由,认清楚了自己是谁。

希波战争的起因是波斯人的侵略,波斯帝国在地中海东岸小亚细亚攻城略地,以米利都为首的希腊城邦起义反抗。(地中海东岸有一些古希腊的城邦,代表就是米利都)。

第一次希波战争时期的古希腊,蓝色区域为希腊抵抗区,灰色区域为希腊中立区橙色区域为波斯帝国,此时米利都等城市已经被波斯帝国攻占

4、波斯决定征服整个希腊世界,海陆两头都大兵压境,好几拨征战持续数十年,希腊奋起反抗。于是就有了斯巴达300勇士浴血温泉关故事,马拉松战役,萨拉米海战的故事。在《斯巴达三百勇士》中,斯巴达人武功高强,纪律严明组织精良,外形脸庞俊美身体健美,而波斯大军像各种拥有特异功能的怪物,又脏又丑又臭又硬,以至于电影上映时,引起了波斯后裔伊朗人的生气。

好莱坞这种艺术夸张和2000年来西方对战争双方的印象是高度吻合的,希腊一方代表自由正义勇敢和美,波斯一方代表专制邪恶蛮力和丑。

5、但一般印象中,古希腊人里面雅典才是自由的民主的,其死对头斯巴达是奴役的专制的,斯巴达怎么能代表古希腊呢?这是因为雅典和斯巴达共享同一个希腊文明,希腊与波斯之间才存在本质的区别。

希罗多德记载了希波战争期间,波斯国王问一个斯巴达人的话,斯巴达人回答的核心主张:希腊是自由的,波斯是专制和奴役的,自由绝不向奴役和专制投降。同时斯巴达人是自由的,但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自由的,要受法律的统治。他说自由的实质是法治,服从法律而非服从统治者才是自由人。这样希罗多德把自由作为古希腊的核心价值给坐实了,于是希波战争不是普通的战争,用现在的话说是文明的冲突,两大文明的直接对抗。

6、“我是谁”这个问题是在高度的敌我关系中完成的,因为和波斯的战争,古希腊才找到“自由”这个自己的定位。问题是,在敌我关系中界定出来的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吗?

7、古希腊用“自由”完成自我定位,是世俗的也是政治的,这与用血缘用文化用宗教定位差别很大,因为这“自由”含义是非常容易变动的,有高度的不稳定性。不同的政治环境下,斗争关系敌我关系都是变化的,“自由”的定义也会是变化的。

尽管如此,合理的结果并不是放弃自由,重新寻找新价值来完成自我定位,相反的是,古希腊和后世的西方都没有放弃而是不断去定义“自由”。在各种势力抢夺自由大旗的过程中,自由变成了最令人向往却最难说清的东西,所以罗兰夫人有句名言:自由啊,有多少人假汝之名行恶?

8、从这个角度看,西方文明史就是一部自由史。并不是说它如何伟大光荣正确,而是说一直在寻找自我。如同我们渴望自由,却永远不能把它完全说清楚,但仍然不停的去追求。

2019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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