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飘荡(1)

我一直认为自己人生的悲剧是从初二那节数学课开始的。

初二那年,距离十一放假还有几天,夏天暑气还未消散,下午的数学课让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呼呼欲睡。早上才买的自动笔又出不了芯,这让我怒火中烧,完全不愿听数学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解。随着我维修自己的学习用具声音地渐渐变大,数学老师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伴随着刺耳的高跟鞋的声音,我一抬头,看到了满天星星,几个耳光的响亮声音让全班同学都不再昏睡,我被揪起来,高跟鞋锐利的鞋跟,一次次踢到我膝盖,从第一排被踢到最后一排,又踢回来,最后让我在门外罚站,直到“高跟鞋”把该讲的题讲完了,才让我进去。“高跟鞋”猖獗地叫嚣着“回去告诉你父母,就说我踹你,告去。”其猖獗之势,远胜1941年的希特勒,那一刻“高跟鞋”脚下仿佛不是讲台,而是奥运会的金牌奖台和慕尼黑阴谋中里宾特洛甫的座位。

下课后,我任然在座位抽泣,我座位在门口附近,所有进出的同学都用或“安慰”或嘲讽的口气在叫嚷:去法院告老班去,我们给你做污点证人。tvb的法治剧丰富了大陆孩子浅薄的知识,但没有起到一点保护作用。

我迫切等待的放学时间到了,5分钟回家的路,足够我反复思考回家怎么添油加醋给父母复述老师的暴行,我甚至预想着父母带着我找到学校老师时会是什么情景。然而回家后发生的一切与我预想的情景大相庭径,父母听着、看着拙劣的复述和肢体动作,没有任何义愤填膺,没有任何要为我复仇的表示,甚至面带微笑,他们觉得老师打学生正常不过,这一切仿佛一闷棍,让我瞬间懵了,除了给我买新自动笔的钱,我忘记了后来发生的一切,不记得那晚睡觉时膝盖是否还有淤青,不记得自己在那以后有多少个深夜捂着枕头痛哭。

那一刻,我对这个世界失望,无可挽回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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