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一)

王树自行隔离的第一天,睡到十点半才懒洋洋起床,拉开窗帘,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很符合时下紧张的气氛。


他趴在窗上看了看窗外,天是灰蒙蒙的,没有风,按说他并没有出去,不能知道有没有风,可是枯干的树枝一动不动,也就觉得没了风。窗台上矿泉水瓶子里孤零零插着朵玫瑰花,回家过年之前她还娇艳欲滴,如今看着就像是一点就着的柴火,“罢了,就让她放着吧”。


随便炒个菜就着馒头吃了,瘫坐在椅子上,越待着,脑子就越是糊涂。


“如果我有足够的钱,不多,但可以覆盖到百年的房租和吃喝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坐在这把椅子上一直到死?”他一边想,一边要打开桌子上的啤酒,“咦,我的开瓶器呢?”这口老牙还等着八十岁啃牛排呢,可万万磕不得,于是作罢。


老这么坐着也不是个办法,王树绞尽脑汁,于是他蹲在了椅子上,“这可舒服多了”,真为自己的机灵感到惊讶。

他想起他在高中的时候了,那会儿卷子要是做的累了,就蹲在凳子上做卷子。说起来也是遗憾,大学就没这种感觉,因为床上躺着累了是可以趴着的。


无聊,看看笔记本吧,这个笔记本是他大四那会在学校文具店买的,对这个文具店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对老夫妻卖的假烟,舍友跟他说那里卖的是假烟的时候他是不信的,你就买个七块五的红塔山,人家有那功夫干嘛不自己卷个芙蓉王?后来就不埋怨人家卖假烟了,因为红塔山被他们卖到了八块,烟民们怀疑这俩老夫妻是学校哲学系的老教授,这矛盾转移用的炉火纯青。


其实笔记本这个东西是和橡皮一样的,他的橡皮从小就没有一块是自己用没了的,不是不小心丢了就是切了块丢人了,还有一例类似的是打火机,这打火机倒也有些不同,虽然也从没有把打火机用没气儿过,但是和别人借个火儿的时候总能发现他的火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而自己兜里也总能出现陌生的打火机,这该死的缘分。


在此之前的笔记本王树已经用了三四个了,有抄诗的,抄金刚经的,还有写日记的,每一个都是写上十来页就战略性搁置了,买下一个的时候总会嘟囔“就这个!认真写满!”,如今这个已经跟着他记录了十来本书,谁都不清楚它还能坚持多久。


“于眼前这座灰蒙蒙的城市,我的看法是,我既可以生活在别处,也可以生活在眼前这座水泥城里,走在水泥的大道上,呼吸着尘雾;也可以生活在一座石头城市里,走在一条龟背似的水泥大街上,呼吸着路边的紫丁香。”段落后边写着王小波,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从哪来的,因为他看王小波的时候是没有做摘抄的。上头还写着许多与此类似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关于人生的辩论,当然,逃避居多。王树也曾想找个深山老林,半路遇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从此再无红尘纷扰。


如今看到这些他只会嗤笑一声“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老子现在只想弄钱!”


他合了笔记本,却还是想看会儿书,因为他在八个小时车程的火车上,是《人性的枷锁》让他睡了六个半小时。要不人们老说枕边书呢,拿起手机是睡不着的,王者峡谷总有勇士在呼唤,拿起书倒是倒头就睡,岂不美哉?这还是中文,要是看英文岂不是效果更佳?


说干就干,边想边就开了床头灯,拿起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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