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是不需要被证明的,他们内心也从来不为他人而存在。


这样的人,多多少少见过一些,又真真假假地走来消失了一些,他们像什么呢?像山间的雾霭,缥缈不定,得失难量,兴许明早一睁眼,又见风姿绰约。可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活在金钱的深井里,他们自小接受的教育和残酷的现实,逼迫他们学会媚首作姿,以期在有可能的将来,换取一个体面的、有尊严的,太平盛世。可是这样的人中一定还有一小撮,天性未能完全泯灭,借着深夜的苦茶和仿若修道的焚香中独立出自我,审视眼下的皮囊和与大道理想背道而驰的周遭。希望借由夜的疲软,从深井中打开一条缝隙,望一望,仅仅望一望,井上的人,还有,惊鸿一瞥的山中烟岚。


于是,苦茶、熏香、夜,构成了我的离经叛道。父亲不会焙茶,但去年深山中的老枞新鲜摘获,为我焙了一屉。这茶,苦。身在山野,哪怕再大字不识的农野之人也能在耳濡目染下习得一二。印象中,自小家里喝的粗茶,都是爷爷用最新鲜的后山茶焙成。大叶茶喝上一大碗,纵是再野蛮的汉子,也添了几分文气。父亲予我的那支狼毫我不再用,它和童年众多毛边纸一起,躺在比我年岁还长几年的桌柜里。


我识不得历书,认不得日子,只自小觉得庚丑丙丁与我有缘。后来渐渐发觉身处的世界,事事都不简单,身处其间,必受其害。如何救?如何救。愈是守心愈是遇强,撕扯的力道似要将我拉扯出周遭,不可不顾的现实将我留下。近来愈发显现。


存在于人心中的那些东西,是上辈子从天上带来的,不是眼前世俗所能更改,纵使尘土将我掩埋至奄奄一息,固守一息、尚存,我便不得沉沦。人无高下之分,但有所求之别。尚未成文人,莫得了相轻的毛病。


这人间,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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