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正如你所见,猫我能活这么长时间,实为神迹,但无论怎么说,身为猫所具有的寿命远远超出常规,这是不公道的,这是对同族的不公和对猫我自己的不地道。然而猫有预感,猫我将要死了,这里你可能会有点意外,一个人如何知道自己的死期?唯有自杀而已。
然而昨天,当猫我在渡江边钓鱼,一无所获中,迈着四条因蹲而酥麻的脚在软泥地行走,软泥地留下一列脚印,返回住所。那时黄昏,彤红的天际变白变暗淡变深灰直至抹上一层浅墨,猫我便回头。猫我总是在这时候回头,总有什么留恋似的,就在这时猫我看见一只水死鬼。先生,你恐怕不清楚水死鬼的模样,世人多以水鬼模样为头顶湿漉水草,泡体脓疮,如烂泥团如浊液如戾气症患者,其实不然,此仅是根本没目睹鬼这一存在的人的意淫罢了。的确这想象三分艺术七分恐怖,却不过如此,十二分难看!鬼是可视者眼里的黑色模样,先生,和人的影子一样黑,这会使你联想到《盲孩子》,但是鬼和我们童话里的朋友不一样。鬼不具有人完整的外貌,它仅类有人的五体与脑袋生就一张大口,而且鬼因为极黑,所以光线照射不出它的形貌,在黑暗中更加看不见。
至于为什么叫水死鬼,只是依据其滞留地的区分。先生,猫我当时看见了,这鬼拖着一条新鲜人腿,是一支右腿,小鹿跃步地往江边去,极其愉快的样子。先生!对于这些不是畜生的东西,我当时立刻认定这是窃取,是从某户人家刚下葬没多久,而棺材内大概还充沛新鲜氧气的亲人——这死者身上撕下来的。这窃取,这残害,多么类似战争中侵略这对被侵略者的抢劫,杀剥,毫无人性,道德沦丧。当然与精神迷失的人类比较,对鬼这莫名其妙的的东西讲人性,说道德是毫无用处的。先生,它们都极其擅长遁术,钻到棺材的鬼直接用双爪猛拉硬扯,它们不像鳄鱼那样先扭断猎物的关骨,鬼朝着腿伸直的方向用力一扯,它们有的是力,无穷无尽!像帮助侏儒一般拔苗助长——腿被撕断了,也许它还自作聪明地用一截树枝代替它扯下的这条腿——因为力度太大,断掉的腿脚版踹了一当棺椁。先生!当然发出一声沉响,但在六十六公分的泥地下,湿厚的泥土掩埋下,连丘貔都钻不出去,这声音又极短而闷,多么像一具尸体绝望的哀叹啊!便只能朝着地狱传去了。什么活人都听不到,这是死者的哀嚎只有亡者共鸣,千千万万的亡者在地底声声不息的哀嚎无人知觉。
猫我自然看不惯这种坏事。猫偷窃鱼干为了填饱肚子,人偷窃钱财为了花销,但鬼偷窃一条新鲜人腿用来干嘛呢?先生,既不为了吃,又不能当作货币。鬼的目的就像文人雅士一般在屏风客厅堂堂正正摆上价值一百二十二万的音响设备,燃上香烛,抹上香脂,它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朝着这有如施予恩泽的神明般的腿。对于鬼来说,人的形体是它们渴望的完美的自然模样。先生,鬼任由腿腐烂,挥发恶臭,鬼偷窃的目的,就是闻着这种浓郁的令人作呕的恶臭,盯着这腐烂便是它们腐烂的极致艺术,认为通过这种行为接触,人的身体部分就会和它们融合一体。它们如同孜孜不倦的生物科学家的忘我研究,他们声称人类真是一件美丽而伟大的艺术品啊!
猫真是一件奇异而可爱的艺术品啊!
这是玩笑!先生。
猫我朝着那水死鬼扑去,用爪子挠破它的脑袋,它吓了一跳,大叫几声疯癫地扔了那支窃取而来的腿,狼狈而逃,四肢着地爬着蹿进江去,但还凫水观察猫我的行动,大概还眷恋着腿,想趁我不备再次窃取。猫我便朝它喝几声喵唔以示威胁。
“一爪子拍死你!”
水死鬼这次真的跑了。
猫我走近那支可怜的腿,盘虬的腿毛显示其主人是一位男性,皮肤上沾染几道干涸斑迹的血痕,一刺白骨赤裸地擢处出断裂截面。猫我注视着这支血淋淋的腿,这算什么,铁拐李吗?他真的当他是铁拐李吗?以为死后真的有灵魂不灭吗?尚且还期冀升仙秘籍吗?耻辱的记忆从猫我的记忆再现,猫我曾经说过,也是发誓过,猫我发誓,绝对不会忘记这条腿。即使腿的主人毁容了,鼻子掉了,猫我也会通过这条腿,猫我声称生而永记的腿认出他是谁;啊!这不就是那位杨明篱吗!
先生!你读到这里时已经明白事态的模样了吧。当然,猫我不确定你是否会觉得严重,猫我也不确定你是否会难过,是否会惊讶!自从你年少时说出那句话,对那件事确立其未来而做出选择时,猫我每当想起你的模样,幻想你年老的面容时,总是一副平淡的淡然冷酷的脸。然而猫我又期望在此时可能会伤感,如果你是坐在桌子前面,会缓缓趴下,泣声;如果你身边有人,会突然表情僵硬,脸色煞白,如突就一场大病降临;旁边的人询问怎么了,你会久久沉默,默不出声。猫我会期待你会表现出一个有感情的人的样子,正如你年少质问你父亲时表现的愤怒:
“妈妈!我的妈妈在哪!”
而不是你跟你父亲诀别时表现的愤怒:
“不!你不是我父亲!”
警察将腿浸泡在福尔马林里保存,猫我本来托他们将其放回主人的坟墓,但他们声称一定要严惩那只如此玩笑的水死鬼,所以需要腿作证据,就作罢了。
先生!猫我现在称呼你为先生,是想到你此刻也是上了年纪,而又自年少漂泊,想来也经历颇丰,具备能让人尊称的品格了。不过此刻对于死者,你身为人离得十万八千里,而猫我作为猫近在眼前,对于死者你猫我都脱不出关系,无论距离远近,不论身为一个名而其实的人,一只名副其实的猫。
“他三天前去世的,我们按照对一个年长尊者的礼仪安排葬礼!”
“没有太大动静,全城的人都伴以低声哀悼出殡,所以猫先生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哦!他的脸很安详!不过遭遇这件事真令人气愤!”
昨天晚上,猫我叼着邻居给的枪鱼罐头,做到屋顶上,蓝瓦冰凉地烫着猫尾巴。猫我仰着脑袋,看着繁星灿烂,欲如吊坠的夜空,黑布星星点点,面对广袤无垠的天穹的猫我,觉得失落。一切连着怨恨也结束了,这次是真的无所谓了。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其中一个独自走着的,因无人知己而感觉孤独这样拥有深度的想法,他会因为身边有来自不同地方的不同人和自己一样步途这街道而不空虚不寂寞,内心充满欣喜。这也是城中人的心情之一吧,先生!你也是其中一个。而猫我在经历这两天变故的得知后,自以为将于不久后死去,这固然牵强,但的确如此。
这有点像夏目漱石的小说《心》的结尾方式,而且我也读过漱的另一部小说《我是猫》。这猫据说得知两百年前便有比其还要聪明的猫出现时,便以恐后人笑话的说法生无可恋,并在最后淹死时发出感慨!太平是非死得不到的。
先生,一个人因犯罪而被处以死刑,这完全时自杀。你不是想知道他们对你隐瞒了什么吗?那你就继续读下去好了,猫我将会诉诸一切,哪怕你接下来跪着求我:不要说!猫我还要刺着你内心深处的好奇,直至你那漠然的心沥血,将肝腑五脏吐出来指着它们:瞧!这就是我自己!
猫我和许多同族的猫一样,先生,猫我出生在大家族里猫我的母亲是一个已经生过四胎的猫,而猫我的父亲极有可能猫我可以叫它叔叔,或者哥哥。先生,这在你们人类社会伦理体系有群婚之嫌,乱伦之怪,但在动物社会里并无所谓结婚。你们人类的结婚严实是个幌子,明里老夫老妻,暗地小妾二奶三婆,同性别甚能干起来。而猫我们猫族闻到性费洛蒙想干就干,从不考虑猫口问题带来的资源问题,社会问题。说起来还悲哀哩!先生,无论猫我们你们,近亲繁衍会生出畸形,大脑袋,七八手指,胃结肠,血友病。而我大概也是近亲繁衍出来的猫,也的确异常其它猫种,如果可以怪罪近亲繁衍可以释然猫我对于自己傻傻呼呼的悔意,那么我是愿意将过去所做傻事怪罪于近亲繁衍的后果吧。即使你从小就知道我是只会讲述你们可以理解的言语的猫。
猫我有同胎哥姐四个,皆为欺负弱小的好手。猫我当然不知道当时母亲生我的情景,问母亲,母亲根本不记得猫我竟然是其孩子。大哥便解释:当我们睁开眼,母亲已经另得新欢了。——提到母亲,你以为我在嘲讽你,先生,但是不是,猫我的意思,猫我之所以如此跟你谈及肺腑,是因为就猫我的生平,猫我和你是相似的。
当时猫我们居住的那户人家里有个老太太,猫我生下来时她便指着猫我的额头说:这厮可真是一身灵异!这是猫我第一次听到而且听懂了其它动物种族的言语交流。猫我听了开心极了,先生,你已经意识到大凡传奇小说里的开头了吧!这位老太太的赞调只差一句:日后必有作为了。当然,我所高兴的不是赞赏,而是可以听懂你们的话。现在想来,如果让我失去这一权力,那猫我肯定看透红尘一样愿意吧,就如猫我也愿意死去了一样,但是曾经那个傻里傻气的猫我,肯定是就如让我就此死去一样不会答应的,尤其是在经历从前的旅行时。
猫我又一次听懂的外族语言是你们人类一个小女孩的话。说到她,就不得不想起她有如蛇身的双辫,她揪起猫我脖颈后的皮毛,骂了一句经典的话,在猫我以后生活中反复出现发ㄠ音的字,总会感觉他们的脾气一泻千里。
她说:“草!——咋么脏!”
那户房子有一只鬼。前面我已经说过,鬼是黑色的,对于一般动物来说,在光线照射下隐形,在黑暗中透明。那只鬼是猫我被小女孩拎起时看见的,那只鬼一言不发地缩在楼梯角,一张大嘴不知在咬着还是含着自己的右手手臂。猫我每当四脚坚拔地站在它面前,仰着脸天真傻笑,它就会稍微转过身体向另一边,动作迟而缓,缓而慢,大概蹲死鬼指的就是它吧。
一天早晨,阳光明媚的一天。猫我照例被小女孩捉弄,她把猫我塞到冰箱冷冻室里。那是因为猫我那次被她拎起来时,临高思危,不觉己就用通用语大叫一声毫无用处的话:“救命啊!”
“咦!这只小猫会说话。”
于是小女孩对猫我感兴趣的折磨就这样开始了。说到底完全是猫我咎由自取,说起来!先生,这咎由自取可真是长句子真理的浓缩精华啊!这世上猫我再没听说过如此精辟令猫我颤抖的成语了。世上一切不幸皆为自我原因。先生,倘若猫我咎由自取的折磨就这样持续下来,你也就不会知道过去发生什么了。但倘若如此,未来可能会发生改变呢?先生!这样也许挺好吧!猫我有时想,比起自己奋力参与了却一无所取,或许可能没有自己参与而使结果不一样。
“佳美!下来见表姐了!”房女主人在喊小女孩。
猫我在冰箱冷冻室里折腾。
“这孩子!真是的!”房女主人说了句很没用的话。
“我上楼叫佳美。”是老太太的声音,“说不定在玩猫呢!”
猫我听见两个人走过地板的脚步声。
“在冰箱里?”不知房女主人对谁说。
猫我停止了抓挠,有谁向冰箱的方向走过来,门打开了。也许是房女主人,而且猫我也只能想到是房女主人。但是感觉不对,陌生人半蹲着出现在猫我面前,猫我仰头睁回眼睛盯着冰箱门划着弧度打开的过程,她左手手肘抵在膝盖,手掌撑着下巴,右眼紧闭。
“早上好!”
先生,读到这里,你可能会脑里猜想这个出现的陌生人——这个当时双手托着猫我的两旁胳膊,举过头顶,如书呆子翻过书页惊喜发现钞票,如儿童私嬉找到枕头下的糖果,如自豪的哥伦布撞上新大陆,并非征服者的自豪,仅仅是这个孩子不谙人世的自豪。先生,虽然猫我又临高思危而晕头昏脑的——她究竟是不是你认为的人,猫我是说她和你母亲的关系,那就继续读下去吧。
猫我刚从冰箱被救出,皮肉僵硬,毛发冻湿,浑身抖索,再加上被人举高晃了一圈——猫我自是感激被此女将小命从冰窖救出,然而她的手实在也是太冷,所谓热不过是比其它物体温度更高,猫我难忘她的手冰冷能如此。猫我被她双手握住,如棘刺缠刺,这刺之疼痛又着似灼伤,极度严寒和赤火灼烈无别,后来我深陷火海,迷迷糊糊中能想到的唯有她双手的温度。猫我晕头昏脑地现出奄奄一息之色,仿佛明白了伟大的悲剧修斯特上校在南极遭遇之不幸。据说冻死之人会出现幻觉,没有!猫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她正用干毛巾擦干猫毛,猫我这才看见她睁开的右眼,还有一边和猫我一样,是那种非常奇怪的颜色,后来猫我才知道是红色的眼睛。
房女主人在呵斥跟老太太下楼的小女孩为什么把猫关在冰箱。
“它会死!”
“猫偷吃奶酪!”
纯属冤枉!猫我一边想寻找暖和之地,一边又想向人类辩解这是污蔑!这两处想法当然先挣脱这恶魔手爪是前提,猫我尽心使劲,但又无可奈何,无力可施。女性细腻的手抚摸男性胸脯可以令其放松,甚至接下来使其剧烈颤抖,然而猫我确定,此女双手无论摸哪都会对男性造成致命伤——阳痿的。她似乎察觉猫我的意图,却更加抓紧了,这是要将猫我扼杀也!并且死而后已也罢,然猫我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之肺腑之言尚不出口,便死于这明知猫将勒死她手,仍不放弃的白痴女人毒手,猫心不甘。她甚至还说了一句请你去死吧乖乖角色狠毒女类似的话,使猫我气愤难咽!
“不要动!”她第二次对猫我说话。
那才怪!狗死反扑,鹿有一脚!先生,以后猫我每次陷入困难,却不得不疑问为什么不能再次如此弹炮出膛,脱出险地。猫我一跃空中!
“吃又怎样!”房女主人还在呵斥。
“所以!”
停留空中的猫我看见小女孩转过身来,先生,猫我那天顿悟的事情太多了,数不胜数。猫我在空中舒展全身类如身体压变翅膀的飞鼠。猫我在滑翔,然而前面不是红杉树代替以蛇身双辫的小女孩气鼓鼓的脸。小女孩却准确抓住猫尾巴,狠狠一扎,猫我身上的毛瞬间因疼束如针尖,水珠弹跳,靡萎代替寒冷。什么叫作枪打出头猫,直射标靶,大哥曾经教导我做猫需虚心:你就是!小女孩抓住猫我尾巴朝地上一甩,这一甩还好,先生!然而这世上用词稍有不慎引发灾祸,地崩山摧——关键是这一摔!
“惩罚!所以我要惩罚它!”
猫我滚出几米,已经气断半绝。
“所以叫你不要动。”猫我已经不清楚谁在幸灾乐祸。
猫我恢复知觉后,发现自己窝在客厅的厚垫沙发上,真是一大幸事,猫我在此之前还没上过沙发,而且自己还活着,旁边还簇拥给与温暖的是大哥大姐二姐三姐。
“喵!”大哥看着醒来的猫我说。
“哦!醒了!”
“喵!”“没事!”“唔。”“你们怎么都在这?”“喵唔!”“那个双手冰冷的女人叫你们来的?”“唔。”“她会和你们说话?”“喵。喵唔——”“猫我可没有偷!”“喵!”“好吧!对不起!”
猫我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她正从楼上下来,在转拐处,那个蹲死鬼所在地,她朝楼梯角悠闲自得死的空踢两下,然后才下到客厅,双手插连衣帽外套口袋站着。房主人和女主人从其它房间出来,这演话剧的出场情景猫我差点大笑:你们一副正经个什么情况?
“哄好了!”她嘟囔着嘴,“待会把饭端上!”
“那只鬼呢?”房女主人着急地问。
“安心吧!它十年也不会动一根手指。”
“真的?”房女主人疑神疑鬼眼神向楼梯角闪烁。房女主人大概想确定那里是不是真的有只鬼,又害怕真的见鬼。
“见鬼!姑姑家怎么这么多猫!上次爸爸带我来还没这么多。”
“你上次来还是很小的时候吧。现在也有三十九只了!”
“虎纹猫多数!”房主人得意地说。
“就是因为这样,宅气潮湿,才招鬼的!”
“不会吧!”
“说谎的!”
“我就说嘛!”
“不过佳美不怎么喜欢猫!”
“所以才烦恼!”
“佳美跟我说,把猫丢了就跟姑姑和解!”
“怎么可以!”
“为了养猫,姑姑都不能照顾佳美吧!叔叔也是!”
“佳美也可以......”
“不是说佳美不喜欢猫吗?”
房主人女主人沉默。
“姑姑家小时候养猫吗?”
“没有!”
“叔叔呢?”
“养一只哈巴狗。”
“那姑姑你们为什么养猫呢?”
“我们结婚后,搬到新房子太宽了,于是决定养猫,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说啊!姑姑你们不是因为喜欢猫而养猫的,只是对现状的妥协和习惯而已。”
物极必反咯!猫我在想,看来准备流浪了,大哥大姐二姐三姐睡的老死,一副能窝在沙发上就幸福满足的蠢样,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无家可归了。
“那怎么办?”房主人没出息地问,“总不能说扔就扔吧!”
“送人吧!老公!”房女主人回答,“留一两只佳美应该同意的,不过还是端饭上去跟她商量好了!”
“还可以交给宠物店!”房主人又以为自己想到好主意地得意起来。
不过她已经在穿鞋准备走了。
“小落!”
“我赶时间姑姑!”
房女主人大概还想尽至主客之礼,对客人喊句别人根本不会应承的话:留下来吃饭!但她已经出去,顺手带上门,关闭。房女主人还半嘴张着不发一响。
不像猫我动作灵敏,猫我已经从半扉窗口跳出房子。不知怎么感觉空气有些炎热,情绪上有种什么东西压迫的紧迫感。落到地上,猫我决定追上她。四周微弱泛光路灯,闪烁萤火虫,飘着灰色的苗火。先生,或许这就是幸运吧,正是这个突然决定,猫我才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