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一座城池》(后)

      就像置身密室逃脱的游戏,我一夜一夜地以宁静地淹死醒来。每次醒来经常文思泛滥,一篇一篇的文章像淹没城池的水,狂啸涌进电脑文档,像作曲家沉醉于创作出来的狂想曲,我深深的陷在这个梦里。我想画下来那双眼睛和那座城池的样子,眼睛就照着镜子里的画,城池找着百度的图片画,总会出现在纸上的吧。但照着镜子,镜子里的那双眼,如何能被称作是眼?死气沉沉,高度近视无法聚焦,显得无神,缺了一份清楚的淡漠,梦里的那是少年才有的,被人称赞的,一双眼、一扇窗。突然被自己的想法惊着,我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这短短几年,为何又是如何丢失了我的眼睛?

      今夜的梦,我在城池里乱闯,在城池里遇见的,都是我自己和认识的人。站在城门向前,第一个遇见的我,大约五六岁模样,趴在窗台上望着医院里围着一张床哭的人们,床上的老者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第二个遇见的我,比之前长大了一些,怀里抱着一只满头是血的狗,狗的身上没有那些个大大小小伤痕,只瘫在我怀里大口喘着粗气。身后,狗的主人站在一家狗肉摊旁,数着钱,摊主冷冷地看着我,手上的粗木棍向下滴着血。每向前一步,遇见的我都长大一些,但指尖都在滴血,长长的血痕拖着横穿过整座城池,痕迹延伸进水面下不知还有多长。第一个我看着病逝的老者和那些转身擦干眼泪又有说有笑的人,听他们说“油价又涨了两毛八”,听她们说“隔壁生了个男孩”。这不禁令我眼里失了一分希望。第二个我抱着怀里狗的尸体坐了很久,直到摊主粗鲁地扯过那只狗的尸体,尸体在怀里由尚有余热渐渐冰冷,血染红了我的双手,渗进了指甲缝。心里又失了一分生气。这一路,我又有几分东西可以失掉,有多少血可以滴落呢?水,以地势较高的城中心为中心,慢慢侵蚀着城池,没过四周的地面,淹过血痕的两头。所有的我,站在城中心最高点,闭着眼举起双手。水,终于也没过了我。

      醒来,我没有文思如泉涌,也没有疲惫的睡意,反而有一种难得的清醒,等来了繁华过后的夜景。凌晨三点的夜里,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这个繁华睡着了的城市,眼睛里血丝依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的眼神却有了生机。

      那一夜以后,我再没有做过这个梦,我的文章里也不再是梦里的无力和颓废,粉丝脱粉的不少,他们大多就为了我的梦和文字里难琢磨的虚实而来。后来才认识我的他们说,这个男人清醒了。是,他清醒了,认清了,他丢了什么,怎么丢的,丢下了一些东西,他又捡回了一些东西。

      那座城池,再没有被水淹没过。

图片发自App

你可能感兴趣的:(《淹没一座城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