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又到一岁春回时

又到一岁春回时

文/高保民

图片发自App


四季的轮回总是在变与不变中演绎磋砣岁月,比如人,小的变大了,大的变老了,老的变朽了,有的变无了,无的变有了,一直在变。比如曰子,太阳朝来暮去,月亮盈亏圆缺,春夏秋冬循环往复,一直不变。在不变的曰子里品味变,每个人版本不同,故事都很多。回头看一看想一想,有趣也罢,无聊也罢全看当时的心境被什么心情左右,悲欢离合苦辣酸甜自是不同。

又到一岁春回时,过年那些事又在年来之前反复提醒自己,年来了,年又来了。似乎过好一个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种感觉一直有,一直不变,而生活却一直在变。

我们这一代,很多人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过年的时候能穿上一身新衣服,光光鲜鲜地站在大家面前晒幸福,这种幸福有十分明确的可比性,舞台上的杨白老那个时代,给女儿能扯上二尺红头绳已是一件不易的事了,所以大家都很知足,知足能穿上一身新衣服的幸福比二尺红头绳扎起来的幸福要大了很多很多。供销社按人头限量供应的布票,决定了每人身上一年的布,根本不允许多做一身衣服,学校里老师给学生灌输的思想就是节约光荣,提倡“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上世纪七十年代,正是“农业学大寨”方兴未艾之际,我们村是学大寨的先进社队,比一般社队经济收入要高些,虽然一斤玉米才九分钱,但有1500口人的村子,按“农田基本建设”要求修出的3000亩土地粮食产量平均亩产稳步跨过了“黃河”,除了上交国家和集体提留分足口粮后,还有一部分粮食能变成钱,使社员的工分增值。壮劳力干一天挣10分工,每分工6分线,出满勤,干满点一年下来是200多块的收入,足够吃盐、打油、给孩子填身新衣服过年,那种“辞旧迎新”的记忆是十分深刻的,一到小年夜,小孩子们里外全洗了干干净净,家里大人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放在热炕头,就等大年初一一到穿上新衣服出去拜年了,初二以后至正月十五是小孩子们最快乐的时侯,穿上新衣服跟着家里大人走村串乡看亲戚是十分体面的一件事,而且还可以继续吃到饺子或一顿好饭,小孩可不管大人有多难,整个正月最多最大的愿望就是盼亲戚来和盼走亲戚去挣那一毛、两毛的压岁钱。我村的小孩基本都有一种共同的优越感,起码有一身新衣服可以让外村的很多亲戚孩子眼馋,因为其它地少人多的村子里的孩子是没条件在过年时穿一身新衣服的,新衣服对他们来说是望尘莫及的。“口粮”也分不够的村子太多了,累死累活挣的工分根本不值钱,但不挣还不行,若不挣连“口粮”也分不下,曰子之艰难,唯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得。

临到过年,村里各小队最忙碌的要数豆腐磨房了,从腊月十一、二开始那沙石磨盘就开始夜以继日连轴转了,拉磨子的人必须轮番上阵不停地走才能磨出做豆腐的豆浆来,因为一天一夜也出不了几锅,所以很早就的开始弹正磨豆腐,才能能保证家家户户赶过年能有几斤豆腐吃,平时节俭会过日子的人家,豆腐可以磨得多些,黄豆是小杂粮,只在产量低的小块地里种,大田里也有套种的,但很少,家家户户能分到的黑豆黄豆虽不很多,但保证过年磨几斤豆腐吃还是足够的,黄豆特别香,那些平时管不住嘴馋的人家,今日一把,明日一把地放开吃根本不够,所以家家户户都必须把过年磨豆腐的豆子留出来才能保证全家人过年吃上豆腐。一锅豆腐最多能磨15斤黄豆,出40斤左右豆腐的样子。全是用自家沤酸菜的浆水点的,现在这种豆腐已经很少见了,市场上多见的是卤水豆腐,听说还有用石膏点的豆腐,这样出得多,但口感差远了。当时会沤酸菜的人家才有好浆水,好浆水才能点出好豆腐,所以有好浆水的人家在村里也是被社员们高看的。点豆腐是技术活,绝巧掌握在一些师傅手里,我没学过,但给自家拉过磨豆腐的磨,一锅磨下来就天旋地转累坏了但还要坚持,小孩子们最感兴趣的是,做一锅豆腐的豆浆熬成后,那一层紧贴锅子巴在锅底叫锅巴的东西,大师傅一把它们铲离锅底,这些锅巴就被还吃不到豆腐的孩子一分而光了,那时农村每年最早的“年味”其实就是从孩子们抢吃做豆腐锅巴开始的,而豆腐出锅后是不准吃的,要留在过年时熬甜汤,配扁食(饺子)或妙菜吃。

我对每年小年三十早上的羊肉焖稠饭记忆尤其深刻,因为平时每天早上只能吃到撒子饭和各副饭,撒子饭是用少量小米和大量玉米面再加甜面瓜或胡萝卜丁做成,放少量碱面不加盐是淡饭靠瓜和胡萝卜里的糖分增加甜味,各副饭也是用小米和玉米面做成的不过饭是咸的放了盐,里边加了土豆,南瓜,酸菜,干湿豆角等。稠饭只是每年刚磨出新米能吃一顿后,再想吃到就是婚丧嫁娶的重要时候和小年这一天早上了,照例婚丧嫁娶的稠饭都是红的里边主要是小米再配上各种豆子,小年的那顿羊肉焖稠饭其实也就是菜稠饭,里边除了小米更多的是土豆,酸菜,干豆角,羊肉少之又少,仅有点味而已,但吃起来特香,浓浓的味,年的气氛很重。

那一年小年中午,我不记得自己在家吃的是什么饭了,到邻居家玩耍,人家吃的是白面揪(片)疙瘩汤配烙饼,说那是翻身饼,小年吃了来年的光景就能翻身,我回去也要求管做饭的奶奶给吃揪疙瘩烙饼,奶奶说,咱家的光景可比不了人家那有端公家饭当干部做老师的人家,人家的白面是按月供应的,咱们是农民家庭,小麦分的少,能保证大年吃顿饺子就不错了,况且家里来了重要亲戚,也得给吃顿好饭,一把白面小年就想吃,可不够啊。我听了,心里那个揪呀,很不好受,这就没法儿怪小年吃不上翻身烙饼了。村里谁家有吃供应粮的,在小孩子们眼里那地位是十分高的。

揪心的日子一直过到1983年以后,家家户户因为责任田到户产量大增,又取了集体提留,各种粮食一下就多了,二斤半玉米换一斤白面,家家户户终于天天吃上了白面,那净米稠饭也不再稀罕,村里通了电后,磨豆腐的全用上了电动机,大大提高了效率,人们想吃豆腐也十分方便了,过年,家里有条件可以多买些肉后,奶奶第一次叫了从大城市回来过年的伯父给做了过油肉、烧肉和丸子,以后外地的大米和鱼也上了餐桌。吃,不再是过年最重要的事了,回味起来,儿时的锅巴有四十多年没再沾唇了。

村里从先有了广播大喇叭到有了小收音机,到有了手表,录音机,黑白电视,自行车,摩托,彩色电视机,电话,手机,汽车,目前发展到进城买楼成了农村老百姓最大的追求,农村人和城里人从穿着上已看不出明显的区别。现在已经是一个过年和平时看不出区别的时代了。

日子在变,生活在变,年味的感觉也在变,吃喝变得已不重要,过年如何玩乐,似乎已成为今日头条。

又到一岁春回时,天冷着该有冷,冬天将又到终点,春不远了,我的手指被年味牵引着,弹出这篇文字,诉说越来越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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