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11月19日,一架由南京飞往北京的邮政飞机在济南党家庄因大雾弥漫,无法辨清航向,导致飞机撞上开山而坠入山谷,两位机组人员和一位年仅34岁的乘客当场遇难。
这位遇难的年轻乘客正是《再别康桥》的作者,给后人留下那首脍炙人口的“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浪漫诗人徐志摩。
在北京大学和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担任教授的徐志摩为何会出现在一架邮政飞机上?徐志摩的死与民国才女陆小曼又有何关系?为何后人评价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爱情是一场悲剧?
拨开历史的云雾,也许我们能找到答案。
01.今生不能做爱人,便做知己
飞机出事的那天,林徽因在当天晚上要在北京协和小礼堂为外国使者举办中国建筑艺术的演讲会,徐志摩之所以搭乘那架出事的飞机,正是为了赶回北京为林徽因的这场演讲会捧场。
对于徐志摩而言,林徽因是爱而不得的恋人,也是朋友,更是知己。
1920年的秋天,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进修的徐志摩初遇才女林徽因,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徐志摩深深迷上了林徽因,将其视为唯一知己。
诗人的浪漫在于善于把对恋人的幻想以诗的形式表达出来。在追求林徽因期间,徐志摩可谓是文思泉涌,创作了众多著名诗歌:《月夜听琴》,《青年杂咏》,《清风吹断春朝梦》等,其中最为有名的是那首《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诧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徐志摩遇见林徽因,以为自己遇到了灵魂伴侣,他心目中的女神是如此的完美。于是,为了追求自由的,理想中的爱情,徐志摩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张幼仪提出了离婚。
抛弃发妻,追求新欢。面对导师梁启超的质疑,徐志摩说出了那句后人常常引用的名言:我将在茫茫人海中访问我唯一知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然而,徐志摩的追求并未得到林徽因的接受。林徽因把徐志摩当作知己,当作诗歌路上的领路人,却没有把他当作爱人。
“徐志摩当初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而事实上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多年以后,林徽因在谈到和徐志摩的关系时,如此对自己的子女说道。
经过理智思索,林徽因认为徐志摩不可能是自己托付终身之人,她和父亲踏上了回国之路。离开的时候,林徽因没有同徐志摩告别,只留下了一封《分手信》。
尽管林徽因没有接受徐志摩,但两人并未断交。此后,回国后两人一起组织新月社,一起演戏,书信往来也未曾断过。1924年泰戈尔访华期间,徐志摩和林徽因还共同为泰戈尔担任翻译。
今生无法成为爱人,那就做红颜知已。
为赴知己一场演讲会,徐志摩把生命留在了1931年的那个冬天。被徐志摩以朋友之名深爱着的林徽因,在徐志摩遇难后,保存了一块失事飞机的残片,写了一篇《别丢掉》:
“一样是明月,一样是隔山灯火,满天的星,只有人不见,梦似的挂起,你向黑夜要回,那一句话——你仍得相信,山谷中留着,有那回音。”
02.浪漫的诗人和风情卓绝的名媛
1931年的那个冬天,在北大任教的徐志摩乘坐免费的飞机赶回上海,因为他的妻子陆小曼在上海。自从和陆小曼结婚后,像这样乘坐免费飞机往返北平与上海之间,对于徐志摩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1922年,徐志摩留学归来,在朋友王庚家中,徐志摩第一次见到了陆小曼。此时的徐志摩,既是才华横溢的诗人,也是爱而不得的失恋人,而陆小曼,在当时是闻名社交圈的名媛,也是徐志摩好友王庚的妻子。
丈夫王庚是个直男,家有娇妻却一心扑在了工作上,这让生性浪漫的陆小曼有些不满,王庚便让徐志摩多陪陪陆小曼。殊不知,两个性格相似的人就此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在和陆小曼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一起爬长城,看枫叶,探讨诗歌。1922年,两人还共同义演了一出《春香闹学,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浪漫温情的徐志摩无疑填补了丈夫王庚在情感上的空白,深得陆小曼的喜爱,而陆小曼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风情万种也深深吸引着徐志摩。
1926年10月3日,香山的红叶漫天。在北京北海公园,29岁的徐志摩与23岁的陆小曼举行了婚礼。尽管当时参加婚礼的都是当时的社会名流,但徐志摩和陆小曼并未得到祝福。徐志摩的老师梁启超甚至在证婚词中对两人用情不专大肆批判。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尽管两个人的婚礼不被世人所看好,但结婚后,徐志摩把陆小曼当作了手中宝。在《爱眉札记》里,徐志摩这样写道:“眉眉,这怎好?我有你什么都不要了。文章,事业,荣耀,我都不要了。诗,美术,哲学,我都想丢了。”
陆小曼是风华绝伦的名媛,早已过惯了奢华铺张的上流社会生活,打牌,跳舞,听戏成为陆小曼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即使是和徐志摩结婚后,陆小曼也丝毫未曾改变。
爱情的浪漫总能让人疯狂,但疯狂过后要面对的是现实生活。徐志摩和陆小曼从小家境优越,未曾经历过生活烟火的鸡毛蒜皮。结婚之后,由于徐父断了对徐志摩接济,两人开支又未曾减少,逐渐变得入不敷出,为了补贴家用,徐志摩开启了身兼数职的赚钱生涯。
1927年,徐志摩陆小曼移居上海,此时的徐志摩已是北京大学教授,同时他还在光华大学,东吴大学,上海法学院,南京中央大学四处兼课,课余时间赶写诗文,赚取稿费,每月能赚取500大洋,自己留下30块,剩下的全部给了陆小曼。
1930年,徐志摩要求陆小曼同自己一起回到北京,但此时的陆小曼已经沉醉在了上海的灯红酒绿中,不愿回去。无奈之下,徐志摩只得利用假期乘坐免费的小飞机往返于北京与上海之间。
一边是赖以生存的工作,一边是割舍不下的爱人,在不停的往返北平与上海之间的奔波中,徐志摩毫无怨言,而陆小曼也似乎从未想过为了减轻丈夫的负担而放弃上海的奢靡生活随丈夫北上。
这一切,都为1931年那个冬天徐志摩的离世卖下了伏笔。
03.世人总要失去后才知悔恨
1931的那个冬天,徐志摩向往常一样从北平赶回上海,回到家只见陆小曼卧在榻上抽大烟,瞧见陆小曼憔悴的脸,徐志摩劝陆小曼把大烟戒掉,但得到的回应却是陆小曼迎面砸来的烟管,还有一句嘶吼:
“要我戒烟,你就是要我的命。”
烟管砸到了徐志摩的眼角,他一声不吭地捡起了地上的眼镜,提起还未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穿着一条破洞的裤子,下楼离开了家。临走时只说了一句:我走了,明天早上飞北平,是托朋友找的邮件飞机,免费的。
而这一句,竟成为两个人最后的永别。
徐志摩口中的那架托朋友找的免费邮件飞机,就是11月19日在济南机毁人亡的“济南号”。飞机失事后,在徐志摩的遗物中只找到了陆小曼早期所作的一幅画,这幅画原本是徐志摩打算拿到北京找朋友装裱的。
在得知徐志摩失事的消息后,陆小曼深受打击,一度拒绝相信徐志摩遇难的现实,甚至拒绝在通知书上签字。但斯人已逝,那个深爱她的人再也没回来,余生留给陆小曼的只有悔恨和痛苦。
在徐志摩去世之后,陆小曼杜绝了一切社交,终日素衣素福,戒掉大烟,深居简出,将全部心思扑在了整理徐志摩遗稿的事情上,并且专注于绘画,成为了一名专业画师。
那个浪漫而又温情的诗人带着满腹才华和遗憾走了,而留在世上的陆小曼的余生又何尝不是活在悔恨与痛苦中?
徐志摩死后一个多月,陆小曼写了一篇《哭摩》:直到如今我还是不信你真的是飞了,我还是在这儿天天盼着你回来陪我呢,你快点将未了的事情办一下,来同我一同去云外优游去吧,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逍遥,忘记了闺中还有我等着呢!”
若是徐志摩在天之灵能够读到陆小曼的这篇《哭摩》,也许会轻轻说句:眉眉,我们曾预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04.若能拥有纯粹的爱,丢掉性命又如何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作为诗人,徐志摩才华横溢,作为男人,他既浪漫又浪荡,为追求自由的的爱情,抛弃妻子,作为爱人,他顺从尽责,激情而又炙热的将心中的爱毫不保留的给予对方。
林徽因和陆小曼,就像白月光和白玫瑰,一个是爱而不得的女神,一个是陪在身边的爱人,林徽因满足了徐志摩对于精神上完美爱人的幻想,而陆小曼,也许在最初相识的那段时光让徐志摩找到了精神的寄托,但这种精神寄托经不起现实打磨。
若不是陆小曼生活奢靡开支巨大,徐志摩或许无需身兼数职拼命赚钱,也无需为了节约钱财乘坐免费的小飞机往返于北平上海,1931年冬天的那场飞机失事,她的丈夫也许就能躲过。
一切都是也许,时间也没能给出答案。
对于徐志摩这个浪漫而又温情的诗人来说,能为自己爱的人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哪怕去死,只要这爱是纯粹的,正如其在《爱眉小札》中所写一般:
世上并不是没有爱,但大多是不纯粹的,有漏洞的,那就不值钱,平淡,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