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救赎15

月光如水，倾泻在惨白的水泥公路上，泛出朦朦胧胧青白的光，野外是一声一声不知名的虫子的此起彼伏的叫声。

婆婆又打来电话，和顾胜男聊起了天，每年春节回家，婆婆都和顾胜男聊的热火朝天，一直到夜深都没消停的意思，惹的儿子都过来招呼：你们不聊了嘛，要不要人睡觉了嘛？

两人只好压低声音意犹未尽地聊着家长里短，奇闻异见。

婆婆是一个很喜欢八卦的老太太，走到哪儿碰到熟人都能聊到忘了回家，有一次去接放学的孙女，碰到一熟人就挪不动步了，跟熟人聊天聊的任孙女几次横眉竖眼的吹促，就是一句话：呆会，天还早着呢，你等会，奶奶和ⅩⅩ奶奶聊会。

孙女等不及了，小孩子哪有那闲心呆着听两老太太家长里短，一溜烟儿奔回家了。等到奶奶回到家，儿媳故意问婆婆：“你接的人呢？”“没回来吗？，不是叫她等会回吗？真没回啊？”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幸好孩子认得路，不然出啥事可怎么办，这老太太心也真大。儿媳也拿她没办法。啥事由着自己的心思，反正老爷子也老实，家里一家子人都她使唤惯了。儿女也都听话。

婆婆在电话里告诉顾胜男：听说那女人是因为得了乳腺癌，医生说不能和老公同房，寿命才能无忧，男人就和她离了婚找了别的女人。顾胜男听了不禁好笑：既然是这种情况离婚的，那你怎么说她找你儿子有啥孬心思？妈也真是的，说话前后矛盾，老是乱想。不说了吧，挺无聊的。

两人又聊了会孩子的学习情况，终于顾胜男制止了还想说啥的婆婆，打着呵欠说：睡了睡了，明天还上班呢。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坐在顾胜男旁边的李敏之一边干着活一边唉声叹气：做不起量了哦，太累了，这二极管涩涩的不好插，底棉也松软得很，插好了又要倒下来，怎么得了？

今天干不起了哦。

顾胜男同情地看着她，这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干活特别卖命。顾胜男干了一段时间后才了解到，其实也是听别的工友讲的，李敏之就是干活老实，拼命的干，把量提到了极限。谁知道后来外面进的原材料有时不好做，一天的同时间内就做不出以往的量了，于是上头就有话说了，她自己也好强。干不出来连厕所都尽量少上，这还是顾胜男发现了问她才知道的。那天，顾胜男说：走，喝水去，好口渴。“不去，喝多了难得上厕所，不然又要影响产量。”

“人不喝水时间长了会生病的，”顾胜男说。

“那又能怎样，这算啥，流水线上喝水喝的然后憋尿的还老火呢，没人替你干时，憋着生病也该倒霉，我们至少还可以跑快点，然后干快点把产量提起来，你以为是在家里啊？优哉游哉的啊？”一面说一面投来恨你太不懂事之意的目光。

哎，顾胜男深深叹口气，想起了别的工友的议论，也想起了“资本的积累从来都是血淋淋的。”那句话。

性格决定命运，没办法了，顾胜男想。别人都能悠着点保持匀速，万一哪个环节干的不顺，也有时间调节。自己拼命干，一刻不停还搭上自己的休息时间甚至喝水上厕所的时间，真是无语。这个样子挣钱法，多半挣来的钱以后都花在医院里呢，看着李敏之那手指头上的针眼，顾胜男同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