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造的年味儿

这几日降温,终于将冷雨变成了霰雪,薄薄地附在屋檐上围墙上草坪上松柏的枝叶上,在阳光下泛着晶亮的光。天蓝得一塌糊涂,空气里也泛着一丝“清脆”的寒意。说“清脆”,是因为我脑海里出现的是英文里经常用来形容这种天气的单词“crisp”。直接用“清爽”或“清冽”总觉得不够准确,因为少了一种脆生生的联想。风划过肌肤,从耳边拂过时,会有一种干爽清脆的感觉,像撕开薯片包装的锡纸,令人精神一振。

元旦一过,一月里的时间似乎只是用来习惯2023这个新标签,在邮件里,在报告里,在日记里,总还是免不了写错,惯性地写成2022。不知从哪一年起,春节于我成了一个需要标记在日历上提醒自己的时间点。在院子里看到邻居,偶尔也会被他们笑眯眯地询问春节是哪一天,今年又是什么年,我常常会停顿一下才回答,做不到不假思索,而年味儿更是需要努力从记忆里翻出来的陈酿。

在国外过年,我一向喜欢敷衍了事,因为刻意不去想就会冲淡许多思乡的情绪;但近几年,我却开始反思,这样的平常心实在有些辜负了刻在骨子里的文化基因,于是开始学着给自己制造一点过年的气氛。尽管心远地偏,动手能力低下,过节也要努力搞出些过节的样子,哪怕只是给未来的自己制造一点回忆的素材。所谓仪式感其实就是“礼”,“礼”与“节”密切相关,没有礼的节实在也称不上节。

仪式感是需要制造的,是一个“自我洗脑”的过程。做的多了,感觉也就来了。扫除是仪式,做饭是仪式,写文是仪式,赋诗是仪式,拍照是仪式,发朋友圈也是仪式。在门口看到邻居,彼此寒暄了天气之后,我会告诉她中国新年就是明天,兔年快乐安康啊。她会用从中餐馆里学来的粤语说一声“恭喜发财”,然后我们笑着挥手告别。走在路上,碰到熟人,我会说你知道吗,明天就是中国新年了,兔年快乐安康啊,他们会面露惊喜,说看来今天要去订一份中餐外卖呢。去肉店里买猪肉糜,我告诉老板,兔子是不能吃了,给我惹了很大麻烦,今天要包饺子。你知道吗,明天就是中国新年了,兔年快乐安康啊。老板笑哈哈地给我包好猪肉,说中国年里有没有猪年呢。

打开微信,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温馨的回忆,真切的祝福,一派祥和,其乐融融。如果一年之中一定要选几天与人为善,或者做一个阿Q,我会选过年这几天。

记忆也是可以自造的。关于过年的记忆,我其实很多东西都已经没有印象,只剩下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的热闹,一起动手,一起傻乐。记忆有时就是个魔术师,会把一麻袋土豆雕琢成一斛珍珠。但总还是需要先在记忆里存一麻袋土豆才行。

貔大虎的宠物兔“瓜籽”

文/貅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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