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收益

第十章  初见收益

“哥,快说!带回来什么好消息?”丁福荣刚到家,丁福贵便从哥哥的脸上看到了希望。

“太好了,他们家无限量收购草料,鲜的八分钱一斤,干的五毛钱一斤。弟弟呀,今天我可真的是开了眼界了,他们家养了一百多条牛,都很肥、很壮,那牛住的比我们人住的还要好啊,全都是清一色的小瓦房——” 说到这里,丁福荣望了一眼自家那凹凸不平并布满裂缝的土墙,声音里的激动也减少了几分。

“哥,那你什么时候去卖草,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开开眼界!”

“我打算明天早上就去割草,先割回来晒晒,看几斤鲜草能晒出一斤干草来,算一算哪样划算,要是卖干的划算,我就不需要每天去一次了。你呢,不要急着去开眼界,最好是借一些高中的课本回来看一看,利用暑假这段时间多学点知识。我要是去割草的话,田里的农活就只有爸爸一个人对付了,到时候奶奶、妈妈,还有家里的杂活就全交给你了,还有啊,你还要督促妹妹学习;辅导她预习五年级的课程。”

“好的!这些我全包了!不过我还是想去开开眼界。”

“放心吧,机会肯定会有的,不过要等这些都理上头绪以后再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丁福荣就背了大竹篮,挎上昨天晚上磨得锋利的镰刀割草去了。

那个时候,农村已经很少有人割草喂牲口了,就连生长在庄稼地里的杂草也很少有人过问。路边、沟畔一些地方的野草更是得以肆意生长。

以前,丁福荣看到这些野草总是觉得讨厌,可是现在他看着它们,心里是无比地兴奋。他真希望它们长得再茂盛些、再粗壮些。

整个早上,他没有停一下手,他先是弯着腰割,感觉累了又蹲下来割。后来又坐在地上向前挪着割,最后干脆跪下来割。八点多钟,他就割了严严实实的一竹篮青草。背回去一称,有二十五斤之多。他一算,这一篮草能卖两块钱,如果晒成干的,说不定还不止。他立即又把鲜草放在打麦子的场上。“放得薄一点,只要一个中午就能晒干了。” 他望着头上的大太阳,心里美滋滋的,“弟弟的学费有希望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又和丁一山商量道:“爸爸,等会中午十一点左右,你帮我把场上的草翻个身,等会我再出去割一篮子。”

“下午再去割吧,中午天太热了!”丁一山想要阻止儿子。

“没事的,再说我可以找有树荫的地方割。”其实丁福荣心里明白:有树荫的地方草稀,长得也不够茂盛,割起来时效就低了。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父亲,好让他宽心。

十二点多钟时,他再次背着一大竹篮青草回到家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沾满了泥和汗水;头发也夹杂着碎草叶贴在额头上,可他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相反,他的脸上挂满了胜利的般的笑容。是啊,对于一个一直没有固定收入的家庭来说,突然间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收入,无论这收入是多么低微,也无论这收入要付出多少辛勤的汗水。应该说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更何况凭这个收入,弟弟的学费就有了希望。如果弟弟能顺利读完他想读的师范,家里就有一个拿工资的人了。

想到这里,丁福荣浑身又来了劲。他草草地洗了把脸就又来到打麦场上。经过几个小时的曝晒,他早上割回来的那些鲜草已经变成了干草。他立即把它们背了回来,一称,是四斤六两。他一合计,可以比鲜草多卖两三毛钱,但这要花费人工,而且如果赶上雨天就麻烦了,想一想,他觉得还是卖鲜草合算。但鲜草不能存放在家中,存放起来就容易散失份量。那就只好每天去一趟陈庄了。

咳,年纪轻轻,多吃点苦又算什么呢!于是他决定每天去一趟陈庄,就照陈太平说的那样,每个月交十块钱的过河费。

从此,丁福荣每天早起去割草。他中午割,下午也割,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就用独轮车送到十里外的陈太平家。每次他回到家里时都已是十点钟左右了。这样做,虽然人辛苦点,但是每天有五六块钱的收入,这就足以让丁福荣有了持久的动力。

丁福荣每天割草并推到陈庄去卖钱的消息很快就在当场传开了。很多人都以此作为笑谈,认为一个大小伙子每天辛辛苦苦地为了五六块钱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是有失面子,简直傻的可笑。面对人们背后的指指点点,丁福荣视若无睹,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可笑之处,受人指责的并不一定都是错的,关键是自己要敢于坚持自己的立场。

却说这一天中午,酷热难当。丁福荣割了一会草之后感觉头有点晕,便坐到树荫下面歇了一会。

刚巧,这时队长张四宝骑着摩托车路过,在平时,看到丁家的人,他瞧都不愿瞧一眼,今天他却突然象中了邪一样,竟然把摩托车停到了丁福荣的身旁。

丁福荣抬起头来疑惑地望了张四宝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哟!福荣,这么个大热天还出来割草呀!” 张四宝停稳了摩托车,走到丁福荣面前,两只手掐着腰,故作温柔地说。

“嗯!” 丁福荣双眼紧盯着对方没好气地答应了一声。

“每天的收入还可以吧?”

“马马虎虎!”丁福荣把脸转了一下,眼望着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简短的两句对话结束后,张四宝也找不到话说了,他双手掐腰在丁福荣的面前站了一会,然后又蹲了下来,“福荣,我们家有三四亩玉米,已经长了半尺多高了,里面有很多杂草,还长了一些小麦苗子,你帮我把它割了好不好?” 说完,张四宝从身上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丁福荣。

“不抽!” 丁福荣把香烟挡了回去,又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帮队长家割草。

其实张四宝也猜想到丁福荣肯定是不会答应他的。于是他站了起来,带着挑衅的口吻说了一句:“那我给你每亩地两块钱,你割不割!”

面对对方的狂妄,丁福荣本想一口回绝,但他想到了自己家庭,也想到了弟弟和妹妹的学费。于是很快他便在心里上完成了愤怒与力量的转换。他站了起来,大声地说:“一言为定!”

张四宝想不到丁福荣这次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人,怎能失信于一个小辈呢!于是他刻薄地说:“不过要现在就割,而且决不能伤了庄稼!”

“现在就现在!” 丁福荣二话没说,拾起镰刀就走进了张四宝家的玉米地里,“请你回去的时候转告我们家人一声,不要等我吃中饭了。”言下之意是要把队长家几亩地里的草割完才回去吃饭。

张四宝听出了丁福荣话中的意思,心里想:“如果我对他家人实话实说,他家肯定会有人送饭给他吃,不转告一声又不好。不如这样……”

于是,他路过丁家时对丁一山说:“刚才我在路上碰到你家福荣,他说他有事,叫你们吃饭的时候不要等他了。” 说完,就发动起摩托车,一溜烟走远了。

丁一山本想再多问一两句,但见张四宝已走远,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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