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去教室,第一个跟我主动交谈的是一个挪威姑娘。
一看就知道她是北欧地区的原住民, 雪白的皮肤像星星一样点满棕橘色的可爱雀斑, 碧蓝的眼珠是北海的颜色。
给我冲击最大的,是和她在交谈过程中的“舒适感”——往往两个人初次见面时,会因为双方都过度热切而令人觉得“刻意"。但在她身上,我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刻意"。往常会有的那些担心, 诸如:“没有话题可聊怎么办”、“我听不懂对方在聊什么怎么办?”,在人和人真诚的交流中自动消失。
她的兴奋就是兴奋,热切就是热切,就只是表达一种单纯的心绪, 没有任何多余的"社交策略",像一个孩子带着满心欢喜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她来自挪威北部一个只有5000多人口的小岛,那里的冬天是3个多月的极夜,而夏天的极昼则是十几个小时明晃晃的大太阳。
后来她给我们看了自己和朋友们给家乡拍摄的Vlog。他们随手拿一台相机拍出来的画面,都仿佛是discovery探索频道推开房门就是满眼的高大山川和一望无际的棕绿色平原。视频里面录了她在山顶上练习瑜伽的画面, 她面前是望不到尽头的海,甚至还能见到海面上几尾游动的黑白虎鲸。
在和她交谈中感受到的真实,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这种人和自然之间紧密的联结。
面对自然的无穷无尽, 人完全没必要“不真实”地对待对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因为,藏无可藏。
若是将人类的“假装“投射到山川湖海,立马都会被原封不动地反射回来。
人和人之间真诚的交往,与逢场作戏的“社交”,但凡稍微敏感一些的人,很容易就会感知到这其中的差别。谁是在进行真正的交流、谁只是在装模作样地“社交”,处于这两个位置的人,其实互相看得一清二楚。
但“真实”却并不会因为这种张力而受到伤害。
尖利伤人的自我评判,属于受困的虚伪者。
遇到“真实”,不真诚的“假装“就无法欺骗自己了——像对着一汪清澈的湖水, 那个一直在“假装”的人,只是不停地看到自己虚伪而疲惫的倒影。
如果明明已经感受到对方假装的热情、假装的关心、假装的感兴趣,还得配合着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到最后总是身心俱疲、累到脑壳疼……
我倒没什么可以抱怨的,毕竟我自己也“内化”了一些这样的行为模式。而且,有时确实是身不由己的——人总不能一直和社会起冲突 (不然真的很麻烦….) , 不戳穿自以为是的演技、不破坏别人“自我感觉”的良好,也是对“不伤害”的一种奉行。
只是打心底里觉得,许多每时每刻、随时随地都在应用“社交策略"的人,实在过得太累太苦了——相当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令人疲惫的“社交“场所。再想走出来,就太难了。
戏演久了, 人最终就变成了“那个角色”。
但若是要做“演员”,则永远要遭受观众严厉的评判。
——
第一天,还遇到主动跟我打招呼的酒店保安。
我紧绷着一根警醒的神经,犹豫了一下才决定也回复他一句“早安“。
他既没有向我推销任何商品,也没有令人尴尬地祈求我购买任何服务。花了一些时间我才回过神, 他的那声“早安”只意味着他要问候我, 一个走在路上的人类,一声"早安"——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我潜意识里的习性隐藏得如此之深,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个人绝对不会毫无目的地向另一个人表示友善” ——我的这个行为惯性,若不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根本无法察觉到。
小哥黝黑发亮的皮肤衬得两排牙齿格外的白,他整张脸只剩下微笑时大大咧开的嘴。是没有什么过滤、直接被表现出来的“开心”。
他人是一面镜子,直接反映出自己习性的累积。
我无奈地感觉自己有点傻傻的可笑。
“
……就这样的人而言, 他的每一个行为都表现了原本性、表现了他活泼泼的人格。在其中,没有因袭,没有妥协,没有受到禁止的动机。他只是如其所好地那样行动着,他的行动像风那样随意扬着,他没有拘囚于片面的、受限制的、自我中心的存在之自我。他已经从那个监牢里走了出来……
”
关于菘蓓 (aka. 伊莎贝拉)
太阳合北交射手, 木星一宫天蝎
瑜伽之前, 部落融合玩了7年, 练习冲浪中;
不停地收集生活体验, 有时容易“扩展”得不接地气
传播学出身; 除了瑜伽之外, 现在不确定还要传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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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伊莎贝拉旅行中 ID: bellaonthero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