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3《最好的告别》【美国】阿图·葛文德

《最好的告别》

在成年之前,死亡这个话题似乎离我们很遥远,世界美好的一塌糊涂,没有亲人离世,没有朋友分离,甚至连分别都很少。在年少无知的时候,死亡显得那么壮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在历史故事中听说的死亡,在诗词歌赋中赞颂的死亡,仿佛远到和我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一点关系。但生老病死,总有一天会以一个不容拒绝的形式出现在面前。

现代科学的发展深刻地影响了人类生命的进程,过度的技术干预剥夺了临终者生前最后所需的关怀。托尔斯泰的中篇小说《伊万·伊里奇之死》描写了伊万·伊里奇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最希望得到的是心理的纾解与心灵抚慰,但是他身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满足他这些心理上的需求。作者借这个故事引出:医学的进步可以使人的身体得以存活下去,但是却无法满足精神上的需求。换句话说,人们只在乎你有没有停止呼吸,并不在乎你是否愿意。

在中国,如果老人衰老病危,子女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让他们接受治疗,至于那些“在病床上拔掉氧气管”的新闻,主人公一定是被广大民众所唾骂和不齿的。在我们看来,有能力时多给老人花钱、把他们接到身边生活、而不是送去养老院让他们独自生活,这是中国人所理解的“孝”。

但是书中作者父亲的例子告诉我们,高龄老人们最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那之前的种种状况:丧失听力、记忆力,失去最好的朋友和固有的生活方式。很多老人更加注重死去的尊严,不想被过度的医疗折磨的痛不欲生,不言以接受那个失去了自主能力的自己,不想被人摆布,他要的是生命最后的尊严,和自己对生命的把控。

尊重个体对生命结束的权力,保证他们选择最后幸福的权力。作者仍旧坚持:赋予患者这样一种权利是为了好活着,而不应该把这个选择成为一种依赖,更不应该演变为权力的滥用。作者所描述的善终远远不是简单停留在选择停止或坚持非黑即白的二元决定上,而是把走向终点视为生命过程中的一个重要部分加以重视,重视的结果将带来社会对养老制度,机构设计,文化重新定义的巨大改变,以及个体关于衰老,死亡的从容应对。作者写道:“如果设计的辅助死亡偏离了改变病人生命的方向,伤害的是整个社会。辅助生活比辅助死亡艰难得多,但是,它的可能性也好很多“。

每个人有选择自己生命,包括最后历程的权力,每个人的选择都应该得到尊重。假如一个人愿意承受痛苦而愿意冒险来使用各种人工干预,他正是在履行葛文德提出的观念:帮助人们幸福,幸福的观念扩展到关乎一个人希望活着的理由,活着的理由在人的一生都值得花时间思考和关注。假如一个人愿意放弃治疗而充分享受生命中有限时光,他的选择也依旧符合葛文德的观念:在生命临近终点时,他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支持他活下去。思考死亡是为了更好地活着“,以此与热爱生命的人共勉。

第六季奇葩说海选有一道辩题叫做“一个按钮复活一个你最爱的人你愿意吗”。其中有一位辩手说:这有什么好讨论的,人性本能,当然是按啊。接着他还说:最爱的人,拍下去,他就能回来,这个时候我想起别人对我的一句忠告,往往最诱惑你的选择不是上帝给你的机会而是恶魔给你的考题。

是啊,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们总会想方设法想留下最爱的人,哪怕世界再光怪陆离丰盛美好,我们不愿意独自面对。正因如此,我们难以面对死亡,我们渴望让他再活一次,可是我发现,这一切的主体,都是我一个人。我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哪怕这个人是我最爱的那一个?

《最好的告别》告诉我们,大限将至,人们不会要求太多。但他们仍会关注自己的生命如何被书写,他们渴望“保留塑造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命故事的权利”。所以我们每一个人都要保持生命完整性的战斗——避免被削减、被消散、被征服,避免使现在的自己与过去的自己和将来想要成为的自己相断裂。

而作为陪伴的人,也不要逃避现实,要在这个过程中学会坚强,勇敢面对,让他们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甚至留在我们的身边。

日本导演是枝裕和在演员树木希林葬礼上写过这样一段悼词:“我总觉得人往生之后,会存在于万物。我失去母亲之后,反而觉得母亲存在在周遭的一切事物中,会在街头擦肩而过,会在陌生人中忽然发现她的身影。这样想着,就慢慢超越了悲痛。“

现代化并没有降低老年人的地位,而只是降低了家庭的地位。它赋予人们,包括年轻人和老年人,一种更多的自由(包括更少受制于其他几代人的自由)、自主、自助的生活方式。老年人不再受到崇拜,但那不是因为被年轻人的崇拜所代替,而是代之以对独立的自我崇拜。

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好死,而是好好地活到终了。愿所有热爱生命的人,最后都有一个好的落幕。因为这场落幕,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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