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笔两年又重启,我还是那个作文少年



记得前年五月的一天,夏季还未到来,空气中却弥漫着暑期特有的焦味。

我问硕士导师,那个领着我写了五年文章的人:

“您说实话吧,论文这东西,有意义吗?”

这位三十三的青年教授,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苦笑道:

“确实没有意义,真要说意义的话,就算能换来职称和奖金吧。”

我用了大约两秒钟放弃了一个理想,像扔掉一件穿了多年的旧T恤。

之后的两年,我找了份工作,又跳了次槽,竟然真的再没写过一篇完整的文章,连日记都没有。

曾经希望能用文章改变世界,现在看来,改变自己去适应世界都不是件易事,况且这世界也不需要谁去改变。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好似随着士大夫时代一去不复了,成了一段埋藏在知识分子群体心中的缥缈传说,更何况我这个外人。



一周前,父亲打来电话,他的一位至交,曾教过我写作的老师病逝了,年仅五十三岁。

葛老师写过无数篇文章,最后一篇,是父亲代发在朋友圈的遗言。

他写道:我们常感慨那些为世人做出杰出贡献而英年早逝的人,叹上天对他们不公!我非英才,所以上天应该是眷顾于我而非妒忌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终于理解了这句话。

还记得我年少时,他会在暑假来家,指导我补习写作。

然而我天资愚钝,纵有浅薄家学,总是难令他满意。

一遍又一遍批改,南方酷暑下,那种焦味更甚。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早已足够应付考试,只是老师出于对文字的热爱,希望后辈能精益求精。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三不朽。“

作为一名高中语文老师,他所教学生不乏进入清北等名校的栋梁之才,相信其中必有能立德立功者,皆受益于这种热爱。

或许,对于有些人而言,写作是一辈子的事。

这排最末的立言之事,不知我能否尝试下?



离家求学、工作多年,来京之前,终于有机会与父母长聚。

一次酒酣时,母亲不经意提起往事,说父亲年轻时也是个文艺青年,读书时便已发表小说,还曾经是县里的影评员,写得一手影评。

我赶忙催他们把作品翻出来阅读,一时间好像在与二十多岁的父亲对话,文中显露的书生意气,很难与眼前的“油腻大叔”联系起来。

原来父亲因教务日益繁忙,为家庭生计操劳,早已中断了文学创作。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曾读到过一些父亲执笔的教案、讲稿甚至文件,但都无疑加深了严父严师的印象,欠缺自由的人文气质。

成年后,我还不时揶揄一下,这位汉语言文学的师范生,水平不过如此。

才发现,彼时的他,论文采远胜于我。



最近,开始重新思考写作的意义。

写作,本没必要追问目的,可以为理想而写,也可以为生存而写,不从长计议,想写就写。

写作,是在世间留下痕迹的一种方式,即使作者已逝,但文中精神不死。

写作,就像那些存在得理所当然的人和事,却总是不知不觉中离我们远去,所以,请一直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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