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献给身边受原生家庭影响的朋友,路不止,探索不息,爱不停。
文中有真实故事,有虚构创作。
仅仅是想写出个人的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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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还是蓝黑蓝黑的,寒风扫弄着小屋,挑菜上市场的老太太咳嗽了两声,何珏不作迟疑地从床上坐起,她的眼睛没有睁开,便准确地伸手拿起床头的一个袋子,轻轻一撕,取出两片白色的膜布覆盖在眼周,轻拍几下,把灯打开,壁灯吐出橘黄色的光芒,让她看清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五点。
她披上睡袍,打开煮茶的咖啡机和烤火炉。低头摸了摸睡在毛毯上的猫咪。不一会儿,咖啡机就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咕噜咕噜着。
何珏在镜子前,卸下了眼膜,视线完全清晰起来。黑眼圈依旧挂在眼下,乌黑的眼睛,乌黑的发,像极了她。昨天晚上,她又来梦里了。
热毛巾敷在脸上,柔软舒服。可是,回忆却并不是这样。
01
“何珏,你回来!”国道旁,枯叶满地,一妇人穿着杏色的毛呢长裙,摔倒在枯叶里,呐喊着,但车已远走,留给她一阵扬起的灰尘。
乡下的公交车,人群拥挤,直到再也不能上人,司机才会忽视了车外招手呼喊的人。何珏背贴着门口,脚几乎要离了车厢,她被挤得难受,眼泪珠子从脸上飞快地滚落,浸落在其他乘客的衣服上。
何珏今年十八岁,刚刚那妇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她这次决定离开家,不打算回来。她暗笑自己把孝顺丢得远远的,可是那个家她不想再回了……
华灯初上,何珏在盲人按摩店学习按摩第三天了,当时这里招学徒,还包住宿,行李和钱财都没有的她便做了学徒。
此刻,她的师傅正用非常娴熟的手法,帮她女儿李颖刮痧,渐渐地,白皙的背部呈现紫红,紫红区域渐渐拱起变成泡。
“小珏,拿温开水给她喝。”师傅说完便把手覆盖在李颖的手上,温度仍然冰凉。皱眉问道,“她的嘴唇是什么颜色。”
何珏拿着有吸管的水杯,给眼前无力的女生喝水,细细一看,“刚刚是泛乌,现在泛白。”说完便抽离吸管。
“嗯,把她翻转过来,让她好好休息吧。你也早点去休息,我在这就好。”
“可是,……”何珏吞下口中的话,还是没说了,看着师傅坐在床头,那双皱巴巴的手紧握着李颖的手,感知着温度,另外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探到李颖光洁的额头,拂了拂脸庞的头发,哼起了小调。
何珏看在眼里,心中一股情绪让她闷闷的,踏出房间,合上房门,隔绝那轻轻地歌声。对着门外的众人道没事了。一屋子担心的人才离开。
此时,何珏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的脸。那个女人是否也对她这样,紧张过她呢?
三天前,她身无分文来到这里,虽说盲人按摩只有师傅一人在支撑,师傅想找的也是盲人,可看她说想学点本事的时候,师傅让她留下来了。
师傅,姓吴,今年四十岁,从小就弱视,不被家里看重,三岁就被父母扔给年迈的奶奶照顾,长到十一岁,奶奶去世,就被父母接回送到按摩店当学徒了,至此从没见过父母。
当时店里的夫妇对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很满意,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最开始,手全是茧子的她,几年之后,手不仅柔软了许多,连夫妇的各种按摩手法也学透了。
性子温和的她,被隔壁理发店的小李,花了三年时间用真诚打动了,婚后生下了李颖,让李吴夫妻高兴的是李颖的眼睛水汪汪的,可以看见这个世界。
师傅让李颖叫老去的夫妇爷爷奶奶,当一家沉浸在平淡的幸福中时,一场大火把两位老人和丈夫带走了。
当时,李颖只有七岁。
家里的所在的楼下房间瓦斯起火,火势蔓延,或许丈夫可以逃离的,可是他尸体边紧握的两个老人却不行了。他知道这两位老人对于妻子的意义,却不想会爆炸。
泪水往肚子里吞。
带着七岁的女儿,拿了补助,坚守着小店。在无数个夜里熬过来,李颖是街坊邻居看着长大的,性子活泼开朗,经历一事之后,慢慢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出来,恢复了活泼,多了懂事。
七年过去了,李颖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在学校里总是能脱颖而出。
之前的学徒出师了都自己开了店,暑假一到,李颖就回到家中帮忙,小嘴能说会道,这几个小区的老顾客都是冲着跟她聊天来的。
这几天小姑娘为了暑假多赚点,到外面发传单,把自己跑得中暑了。
被人背到店里的时候,大家都吓坏了,她还能使出力气笑着跟大家说没事。
师傅原本担心的心,听到这话。冷静下来,帮她刮痧。
故事都是这几天从顾客嘴里说出来的,每回师傅,都是微微一笑,便在老顾客身上
按摩起来,继续教何珏,理论和实践一起进行。
又是做笔记,又是拿着模型学习穴位,还会顶着师傅的压力上手。
每回错了,何珏的脸总是一阵通红,连声说抱歉。“小珏,别客气。让你试试手的这些阿姨们都是自愿的。”师傅的话总是让手下的阿姨大呼上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