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春日的阳光
黄昏的清风
后院的大树
以及18岁的你
01
竟然丢了徐敬然
“你……竟然……”
“嗯,叫我干嘛?”
我就是这样被他气哭的。
如果要问我,对于徐敬然,哪份记忆最深刻,大抵就是他恶作剧地扯我羊角辫了。
那时的我温顺的小绵羊,如果现在他胆敢来侵犯我的头发,我必会一脚踹回去:“小子,耍长(读音“zhang”,三声,四川方言)了啊,姐姐的头发也敢扯。”
偏巧那时的我是大家公认的乖乖女。
我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长至腰间,经常被我结成羊角辫,用一根粉色丝带系着。
徐敬然对我这头秀发觊觎紧,有事没事总爱来扯一把,享受着丝丝秀发指间穿的快感,通常经过他的一番蹂躏后,我的头发早已飘散开来,凌乱地披散在腰间。
这时他居然和那些调皮的男孩子嬉笑着大摇大摆地走开,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一向主张“息事宁人”的我并没有去老师那里告发他,在他多次“摧残”我的秀发后,终于有一次在阴沟里翻了船。
“你……竟然……”我带着哭腔,本想说“你竟然又来扯我的头发”,而徐敬然先于我一步接道:“嗯,你叫我干嘛?”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毫无征兆,我就这样被他气哭了。
“徐敬然,你给我出来!”班主任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教室门口。那日,徐敬然被班主任训斥了一顿。无非是什么“我最讨厌欺负女孩的男生,见你好几次了,下次再犯,定不饶你……”云云。
最后,徐敬然被勒令站着听课。我一直记得那天下午徐敬然站在教室外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果是我被这样罚站,早就羞得无地自容了。
徐敬然是四年级下期插到我们班的。在别人眼中,他是不折不扣的坏学生。 据说,他是他以前学校里的小霸王,收保护费、欺负女同学、把老师打成重伤......种种罪行,无恶不作。最后被学校扫地出门,他爷爷通过多方关系才将他弄到我们班上。
班主任是个慈祥的老头儿,学生们都很尊敬他。上课时,他总爱透过玻璃片怜爱地注视着我们,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问我们课程听懂了没有。
徐敬然到了我们班上也收敛了不少,还愿意听班主任的话,除了上课做点小动作,下课捉捉虫子吓吓小女生,也没干什么大的坏事。
为了提高同学们的平均成绩,班主任的“一帮一”政策在班里大力贯彻。
一次调座位,徐敬然成了我的同桌。
因为那次“阴沟翻船”事件,他再也不扯我的羊角辫了,只是上课爱往窗外神游,支着手肘,翘着二郎腿,慵懒地注视着黑板。被班主任一记目光杀过来,他立即又坐直身子。
徐敬然对那些只顾埋头学习的好学生并无崇拜之情,反而很鄙夷。在他的观念中,人正当少年,就该疯闹,何苦要像木头一样死读书。他看着正埋头看书作作业的我,轻哼了一声:“你这么乖干嘛?不知道玩耍的木头!”
也不怕他有什么“前科”,我竟然大胆地反击了他:“木头也比打伤老师的混混强,有本事考过我再来和我说话!”
徐敬然没有和我争辩,只露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神色走开了。
出奇地,从那以后,他上课认真了,遇到学习中的问题竟然会主动询问老师和同学,他由原来的二三十分考到了六七十分。
“刀子嘴豆腐心”用在徐敬然的身上应该最合适了吧。相处下来,我发现徐敬然并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坏,相反的,他会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并予以回报。
他会把自己仅有的一小块橡皮切下一半分享给我;有时我写错了字,他会帮我借前排同学的修正液;从家里拿了好吃的东西他总是会想到我,通常是趁老师讲课讲得眉飞色舞时塞到我的口中“祸害”我。
课间休息时,他偶尔会给我讲他以前的“光荣史”及一些冷笑话,博我展颜一笑,我的生活也因此而增色不少。
后来他喜欢上班里的一个女生,央我帮他写情书。我从书本上抄下一些煽情的句子,稍加修改,东拼西凑地弄了封情书给他。
他从此对我更是感恩戴德,绝计不再找我麻烦。
记不清那次是怎样弄伤手指的,只知道指甲已经坏掉,牵扯着皮肉,疼得我直飚泪。 徐敬然向前排同学借了指甲刀,一把拉过我的手,轻而易举地剪掉了那坏掉的指甲,我竟没感到丝毫痛楚。
凝视着他专注的神情,我心里一阵温暖,世界在眼中模糊。
后来不知他未何离去,更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总之,他就是在我的记忆中淡去了。
有的人,一转身,便已万水千山。
02
扶苏不认得秦始皇
“你叫扶苏?是秦始皇的长公子扶苏吗?”初次见面,我便觉得这名字十分奇特。以地球人到了火星一样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
符苏笑笑,原谅我的痴傻。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和扶苏同音。我与符苏是在一次讲座上认识的。他是个乐观豁达的人,和他相处的人也很容易感染他的快乐。他也不介意自我调侃,只为带给别人欢笑。
他常说:“我是来自火星的,正想抓两个地球人回去玩。”
一次,学校部门间联合举行的法律知识演讲,我们部门的参赛名额无人问津,学姐便劝说我去,身为“法盲”的我居然去了。
一到参赛教室,我便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了符苏。他穿着一件格子衬衫,微胖的身材。
“嗨,符苏,你也在这里啊!”我难掩眼中惊喜。
“是啊, 老爸下了圣旨,不敢不从。”我知道他是一句玩笑话,心情却随着他的笑容变得更加好了,就着他坐下。
参赛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地上台演讲,或慷慨激昂,或义愤填膺,更有甚者,吼得撕心裂肺。战况自是有些激烈。
临到我时,先前轻松的情绪一扫而光,我双手紧紧地捏着那张演讲稿,心咚咚乱跳。我可是十足的法盲,怎么会接下了这差事?
“别紧张,就当作是一次锻炼。”符苏看出了我的心事,按按我的肩膀,投给我一记鼓励的目光。
一上台,面对台下黑压压的评委和同学我便开始双腿发颤,吐词不清。
我往符苏的方向望了望,一如既往柔和的目光。我稍加调节,才开始演讲。先照着演讲稿念了几句,觉的那稿子太过文绉绉,索性卷了放在包里,脱稿临场发挥。
我在那里滔滔不绝,手舞足蹈,内容却是和法律大相径庭。讲到动情处,抬眸望见符苏朝我竖了竖大拇指。直到评委连叫了几声:“同学,时间到了。”我才慢腾腾地从讲台上走下来。
演讲结束后,已是晚上十点,天空飘起了细雨。我在夜色中又蹦又跳,显得十分开心,朝符苏打了个响指:“原来,在那么多人前说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他笑笑,双眼弯成两弯勾月:“今晚就当练练胆子了,也没想过要进入复赛。”飘飞的雨丝氤氲了他的睫毛,渲染出满眼真诚。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刚才他站在台上从容的样子,他说:“法严而合乎情。西方……”声线低沉而有力,没有慷慨激昂,更没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是从容淡定。
符苏就像一米阳光,给身边的朋友带来快乐和温暖。有一次,我的心情十分低落。
符苏说:“别难过,我唱歌给你听吧!”
我 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在手机屏幕上敲下了这几个字:骗子,大晚上的,你又不在我的身边,怎么唱歌?再说,你想吵醒我的室友吗? 他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你等着!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我的QQ里多了一首音频。
我戴上 听着那首《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朋友》,在寂静的夜里,不由得泪湿脸颊。
符苏优美的声线至耳麦中传来,一句一句,深入我心。轻轻的吉他弹唱,纯纯的音乐,浮现在脑海中的竟然是他胖乎乎的脸。
他说,雪,你是个好女孩,心地善良而又多愁善感,做快乐的自己,你会有个幸福美好的来。
我说,谢谢 。
一颗心在黑夜中幻化成一个神秘宝盒,里面装着香甜的梦。
03
大学霸的日常
听到这个名字,你肯定会惊叹,他爸妈怎么给他取了这么个有文化的名字!
学文是我曾经的同学,就读于福建华侨大学。如果说学霸的秘诀是不断的学习,那么这句话用在学文的身上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仿佛天生具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当我们在埋头苦干时,他在悠哉游哉地玩耍,而每次考试时他总能名列前茅。
当年学文有个绰号叫“小妹崽”,源于他甜美萌气的声音。
那年,秋意正浓,入学报到后我兴高采烈地走出校门,突然头顶传来一声甜美的声音:“***,你好!”
我正思量着,这是谁家的小妹妹,声音这么好听?抬头却望见背着黑书包,骑着自行车的学文。
从此,“他是小妹崽”的观念便在在我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那些年,“文人风”在我们的班级盛行,我们闲来无事也爱学古人吟吟诗,做做对子,然后相互传阅,修改。
除了学文,我们班上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作文写得特别好,经常被语文老师当成范文来当着全班同学念。
我承认有段时间我挺嫉妒他的,而内心的倔强更让我腾起一股想要超越他的冲动。
印象最深 的一次是语文老师在讲古诗,随口提到了《诗三百》里面的第一首《关雎》,全班同学都朗诵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
还没朗诵完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有人拍桌子站起来了,像一个爱国志士捍卫祖国领地那般坚定:“整天不知道认真读书,就知道吟诵这些淫词滥调!”
语文老师微微一笑:“这位同学,这不是淫词滥调,这是一个男子倾诉对一个女子的爱慕,这是人与人 之间最本能和最美好的感情,怎么会是淫词滥调呢?!”
我们班那个作文最好的男生羞红了脸,不再说话,然后缓缓地坐下了。
看到他窘迫的样子,我在心里狂笑:不是作文很好么?怎么连《诗三百》都不知道。竟有些心灾乐祸的意味......
小学生之间的 斗争就像两个抢玩具的小孩子,非得分个胜负,正因为如此,我们三个却成了无法不谈的好朋友。
我们三人偶尔在一起讨论作业,做做对子,下下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我们相互戏称“大学士”,彼此玩闹,心照不宣。少年不识愁滋味,欢乐的日子像车窗外惊鸿一瞥的美丽风景,过去了便不会再回来。
高中时,由于没在同一个班,见面的机会便少了。
一次在公交车上遇见了学文,他先向我打的招呼,低沉雄厚的声音,戴着厚厚的玻璃镜片,比当年高出许多的身高。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妹崽”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孩。
时光长了一双长腿,跑得很快,那些青春岁月一去不复返。而今夜,我却听见了时光慢慢走近的声音。
04
那些年“开过黑”的兄弟
2016年的夏天,我留在学校里打暑假工。放假留校的感觉就是十分自由,也十分寂寞。无奈到这种程度,夜里没人说话,只有默默地看书,脱光了衣服困在男厕所里都不会有男同学过来破身。
白天我在文都考研兼职,39度的鬼天气也只有那些为了梦想无懈奋斗的研究生才会留校了。然而,不是研究生的奇葩也有一位留校的,就是我的好兄弟 —— 小超。
这个奇葩比我低一届,是我在文学社认识的一个学弟。某次文学社社长正在开成员大会,所有骨干成员都到了,我借故有事请了假,让小超代替我去(因为我直接把他升为了我网编部的副部长,所以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代替我),那天下午我则和我的室友一起去彩虹桥头吃冷锅鱼。
只有三个女生,室长说,我们三个女生怎么吃呢?吃的不尽兴,要不雪儿你再找一个朋友和我们一起吧?室长把头偏向我询问意见。
然后我马上想到了小超,立马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快过来吃冷锅鱼,刚开学开开什么劳什子会?!
电话那头传来社长某坤的声音,只听得小超压低了声音:叫什么,开会呢!
我说:扯谎,说有大急事,出来,我们等你,一起吃冷锅鱼!
二十分钟左右,他果然来了。
那天,我们从下午三点钟吃到了晚上9点店家关门,添了无数次鱼肉,还不要鱼头的那种,喝了很多饮料,店家每次过来都会多看我们几眼(因为冷锅鱼是只收人数钱,肉随便添的那种,估计老板也没料到我们这么能吃吧)。
离开的时候,尤其是我的桌子上最夸张,鱼骨头一大堆。
从那以后,每次吃饭,他们都会 点很多东西,因为有我收场。有一次新一届的文学社学弟学妹聚餐,小超捎带上了我,点了很多菜,一个很可爱的小学妹问:师兄,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小超说:不用担心,有你们的雪儿师姐。
此时,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从那以后,我就被贴上了“很能吃”的标签。
不过这次算这个奇葩比较有良心,在我“无家可归”的时候没有损我,还带我到网吧浪了一圈儿。原因是这样的,放假楼层的守楼阿姨都走了,我又粗心大意地把钥匙忘在了寝室里面,我们寝室唯一一位和我一样留校的女生又在外面兼职没有回来。从文都下了班,我就只好在外面浪荡,天气死热,其实我一点儿也 不想在外面浪。
在路上恰逢小超回寝室,他得知了我不能回寝室,无家可归,二话没说,载着我到学校外面的网吧开了两台机子,他在 打游戏,我则在看刚下线不久的《夏洛特烦恼》。看到夏洛撩女神的时候,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于是全网吧的男士接受了我魔性的笑声的摧残。
在我从文都考研结了工资的那天,小超载着我在雅安城里荡了几圈。只记得那时的夕阳很美,依稀记得少年的肩膀更宽了,我知道,他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刚进学校的小男生,但是他却一直是我的兄弟。
ps:欢迎在留言区留下你的青春故事,说说你的青春中出现的那些少年吧!雪儿儿为你执笔。这是一篇口水文,一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