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_千禧钟声_92_衣锦还乡_16_弟弟结婚_11

迎亲、送亲的人,无论是坐的地方,还是吃的东西,和普通的宾客都有明显的区别。他们的菜样式更多,烟酒档次也更高。你看一方坐的是长条凳和简易的圆桌,另一方却是八仙桌子高板凳。在湖西当地,大家把他们吃的叫做“红席”,就是专门为迎亲、送亲的人准备的饭菜。这是为了表示对新娘娘家人的尊重,特意备的宴席。而迎亲和抬嫁妆的人,则主要是为了陪送亲和送嫁妆的。

到下午一点多,热热闹闹的婚宴接近了尾声,宾客该走的都走的差不多了。宾客一离席,王家人就忙着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般每个桌上,都会上两盒烟,两瓶酒,如果桌上男宾多,一般烟酒基本都不会剩下,反之,就会剩下一些。有些脸皮比较厚的宾客,会把桌上没有抽完的烟拿走,有的还会拿塑料袋装一些剩下的饭菜,拿回去给家里没有来人的吃,用以解馋。

王家人简单做了个分工,王睿奇哥俩和父亲拿着铁桶和大铁盆,挨桌收着吃剩的饭菜。因为这是体力活儿,所以一般都是男人干。而冯秀珍则带着两个闺女,拿着纸箱子,收着桌上剩下的烟酒。整瓶的酒直接放进箱子里,把没喝完的往空酒瓶里归拢一下,没抽完的烟也归拢到一些空烟盒里。

这时终于轮到忙客吃饭了。湖西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有巧没巧,都在末乎了(方言:最后的意思)”。意思是说,不管吃亏还是占便宜,都会在最后揭晓。就像今天的婚宴,如果剩的菜多,那忙客就有口福了,如果冒了席(方言:宾客来多了,人坐不下),那他们就算倒霉。你想啊,连来宾都不够吃的,哪还能轮得上这些忙客吃啊。今天是这些忙客的幸运日,因为大雪的缘故,来的人比预想的稍微少了一点儿。本来厨师在计算采购量的时候,就会在估计的基础上,再多采购一两桌的量,以备人来多了。

忙客都是些正当壮年的大老爷们儿,吃的自然也就多一些,再加上从吃完早饭,到下午一两点钟,好些人已经饿的饥肠辘辘了。你还别说,有个别的忙客真还不是特别饿,比如负责端盘子、端碗送菜的人。他们在送菜的过程中,如果是自己喜欢吃的,就会捏上一两块,偷偷放进嘴里。你说这样送上十几个菜,这个捏两口,那个捏两口,差不多也吃饱了。所以如果谁跟问事儿的关系好,再加上手脚比较麻利,一般都会被安排送菜。

这段饭可以说是忙客在这两天中,吃的最放松,一般也是最丰盛的一顿饭。因为该忙的都忙完了,接下来没他们什么事儿了,能喝酒的人,这时就该“大显身手”了。这时候,你看忙客之间也有自己的小团体。首先是问事儿的、记账的、厨师这些主要负责人,他们坐一桌。一边喝酒吃饭,一边聊收了多少钱,谁家礼上的多等等。爱喝酒的人会扎堆儿坐在一起,这样酒喝起来才有气氛。其余不爱喝酒的,基本就自己随意坐了。

对于那些不爱喝酒的人,吃饱喝足就起身回家了。而其余爱喝酒的人,这段饭一般会从下午吃到晚上,连晚饭都省了。会划拳的划拳,不会划拳的就猜火柴,总之是想尽一切办法喝酒。这时,东家一般都会陪着他们,把红席上剩下的好烟好酒拿过来供他们享用,毕竟也忙活几天了,也该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另外东家也趁机表示一下谢意。酒喝到最后,基本就分不出好酒孬酒了,最后只要是酒就行,总之要喝到尽兴为止。

华灯初上,最后一桌人也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慢慢摇晃着往家走去。王永才两口子站在门口,把大家一一送走。只要没人喝多闹事儿,对于王家人来说, 今天就算顺利,酒多喝点儿,烟多抽点儿,这些倒是次要的。

人都走了之后,王永才两口子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忙活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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