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和风铃

怯意. 15:28:47

他望着窗外。

好像所有事物都能令他着迷。无论是折射的阳光，剔透的白云，甚至是忽而出现的风筝……他总希望去触碰他们拥抱他们。他无奈的瞧着自己。他只能用他那无力又微薄的力量支撑着他的脑袋，无力又微薄的撞击着面前深厚的玻璃。他只是一条鱼。一条，稍稍漂亮的金鱼。他将苦涩的泥沙咽入腹中。“为什么我只是一条金鱼。”

他独自生活在狭隘的玻璃缸，独自在夜晚仰望星河。他如往常。习惯仰首。窗边忽然多了一盏悬挂的风铃。

纯白的风铃。白的没有一丝遗憾。

风铃很安静的晃动着。

就像它从来属于这里。

他被这纯白的灵魂吸引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至纯的颜色。比太阳的光都要透上几分。他看了看自己。黑的发亮的纹路刻在他的身上。从来就是他的。他无奈的抬头。天还是一样蓝。他的心也一如既往的沉。风铃折射散出来的光照进了玻璃缸，穿过水面，映在他的身上。风带着脚步奏响，悦耳的余音叮铃叮铃撞击在他的心里。沉睡的，安静的世界好似忽然被打开。空虚迅速被填满，好像所有来到身边的原因都变得合理。他用他那黑的发透的身体围绕着那到白色的光。“为什么我只是一条金鱼。” 风铃叮呤作响，如雨敲窗 。

每个黎明和长夜，每个清晨和傍晚，白色的灵魂和黑色的迷雾混淆一团，日日夜夜。月月年年。他总是盯着它，配合它的吟唱，谱和它的奏响，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些什么。他多想，亲自抚摸它一下。就一下。上帝没有赐予他双手，也没有赐予他离开和突破的能力。

他瞧着它。

“为什么我只是一条金鱼。”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的花草却笑得浑身抖动。风铃被欲盖弥彰的雨敲打的叮叮做响，杂乱的雨声混着风声，与风铃的吟唱声一同坠入了带着暴雨撕扯的黑夜。他无能为力。他只能看着雨点击打在他的声上，看着落叶从窗外刮过来，他不知道他能做什么。他猛力的撞击着透明的玻璃缸。玻璃缸摇摇欲坠，雨夜的窗口夹杂着清透的风铃声。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撞击着玻璃缸。碎裂的声音恍然落下。风铃再也不会响了。它停靠在他面前。只隔了一层玻璃。纯白的灵魂碎成好几块，在透黑的夜晚，在雷雨的撕扯里，在他面前。他几乎将心都贴紧了玻璃缸。无声的碎裂声。那是梦破碎的声音。

“为什么我只是一条金鱼。”

太阳笼罩大地，罩住了这个窗台。罩涉在哪一抹纯白上面。玻璃缸里有只金鱼。只有一只金鱼。额头上的血印在透彻的玻璃缸上，鲜艳的血红倒射在风铃上。那是黑和白的接触。那是黑和白的交接。窗台上的景色尤其亮丽。只隔了一层玻璃。“我再也不只是一条金鱼了。”

再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