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人了。
那个人正靠在垃圾箱里,她要赢了!
她试了很多次,才用报纸把他从头到尾盖住,最后像是遗体告别一样鞠了三个躬,“谢谢哥哥”。
伸手够倒垃圾箱盖的边沿,用力,垃圾箱朝后蹿了一下,好不容易盖好的报纸掉落,露出那人的脸,人也整个朝她倒过来。她吓得整个身子朝下一缩。
“砰”一声巨响,垃圾箱终于盖上了,紧随而来的是一声闷响。
她紧张的抬起脸,下意识看向对面,一滴水珠自她下颌落下,紧接着又是一滴,没有人……
天边的太阳正在落下,还有一天,就结束了。
没人会知道她杀了人,也没人能分享她的胜利!
开始
她叫严翠,28岁,公司普通职员,也许即将面临失业,在她过去的28年人生中,一直是那种小心翼翼,不去触碰任何人底线的“老实人”,却突然进了升格赌场,这是她的第一局。
第一局的任务是屠杀野猪,有7人参局,听说这一局的“局长”是恨极了野猪连年的祸害,又因重重原因无法“杀之后快”而开了此局。
任务时间是7天,胜利判定是杀动物数最多的人胜,但是没说怎样算输,还可以自选工具,只是到了工具间,只有各式枪和刀,她选了刀,因为她不会用枪……
赌局的地点是某地乡下,三面环山,其间有稻田、菜地,一层一层的分布在中间,房子都建在傍山的地方,只是这偌大的地方,没有一个人,甚至连鸟叫声都没有,在靠山的地边上用白色塑料薄膜和木料搭了个棚子,有人说那是抵御野猪用的守夜棚,而这里应该是按着“局长”的家乡复刻出来的地方。
第一日
白天,大家似乎都很友好,甚至会因为她是新来的而将自己寻到的食物分她一些,这些食物里,没有任何新鲜的肉类,而且整个白天她都没发现任何人的工具。
晚上,三头野猪出现在了守夜棚附近,见着人立刻退了回去,有两人追了出去,手里拿着个长长的布包,没过多久,山林里传出两声枪响和野猪嘶吼的声音,听着十分骇人。
当夜,那两个人谁都没再回来,剩余的5人,住进了离守夜棚一公里远的一栋农舍。
傍晚,她起夜,意外听见了另外三个人的话。
他们,要利用剩下的两个人将野猪引进陷阱,然后,他们出来射杀……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其中一人试图挽回。
“那你去!”
“我……”
“别啰嗦!”
“若是他们死了,也算是动物。”其中一人低声说。
她拿回刀,借着月光,沿田埂悄悄逃去了对面。
第二日
天亮了,严翠躲在阁楼里,藏在窗后往外面小心张望,中午,她远远的看见另外四人出门寻找食物,看着十分友好和睦,但她知道,那只是表象,她不能出去……
这个村庄,到了晚上,安静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怪兽,张着嘴,要吃人;严翠甚至觉得这个房间里,都不止她一个人,仿佛随时随地就会有谁从墙、柜子甚至罐子里钻出来,但是她不敢用电,不敢点灯,只敢缩在窗户下面,借着月光,用眼睛盯着房间里的东西……
第三日
凌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她终于撑不住睡了一会儿。
中午,只有三个人出来寻找食物,她更害怕了,但是肚子太饿了。
黄昏,趁着那三人出门,她悄悄摸出门,正看见一人从和她相邻的农舍中出来,肩上背着一杆长枪。
那人看了她一眼,她定在原处,脑海中满是那句,他死了也算是动物……
那人却只看了她一眼,就漠不关心的进了后山,山,是相连的……
那人一走,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肚子疼得更厉害了。
第四日
凌晨,那三个人拿了几块肉回去,等她们进门,关了灯很久,甚至天都快亮了,她才摸黑出了门,摘了几根黄瓜和几颗白菜,就匆匆回了阁楼。
白天,她看见有人从对面鬼鬼祟祟的朝这边来了,吓得赶紧躲进了柜子里,深怕被发现。
紧接着,外面果然有了动静,有人上来了,她赶紧屏住呼吸。
“你想干什么!”
“闭嘴!”另一人压低了声音说,“他就在对面,被听见了就完了!”
“谁!”另一人也压低了声音。
“其中一杆猎枪”。
“你想做什么?”
“杀掉他。”另一人说:“他应该就是局长”。
“可他手里有猎枪,就为了多一个筹码?太危险了!”
“一个?”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笑了,“你不知道吧,升格赌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
柜子里的严翠也忍不住将耳朵贴近了柜门。
“在动物局里,你杀了对家,对家的筹码就会归于你名下,若是几人共同杀死的,则筹码平分”。
严翠听着,忍不住心神恍惚,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这句话,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等两人离开很久后,她才从柜子里出来,外面的天色又开始暗下来了。
在天色彻底暗下去的时候,楼下又有了响动,严翠慌忙再次躲进柜子里。
只是晚了,有人上了阁楼,敲响了她的柜门。
“出来吧,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虽然外面这人不是先前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但严翠不敢动。
“我带了吃的”。
严翠闻到了肉香,口水不自觉的分泌,而肚子也适时的发出不小的响动……
“出来吧,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来人打开了严翠躲着的柜子,是另一杆猎枪,他笑着,像极了第一天,那些人对她的笑。
“给你。”他把肉递给严翠。
严翠不想接,但是对方手里有猎枪,她不能不接。
“我走了”。
严翠拿着那块猪肉,抬头看向他。
“真像。”他笑着说,“你躲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了,我会每天凌晨来给你送吃的”。
“输了会怎样?”严翠看人转身要走,没忍住问道。
“这里没有输,只有赢,只要你活着,就不算输”。
严翠看着人离开,嘴里含了半块肉,含糊的问了一句,“那若是赢了呢?”
第五日
凌晨,他果然给她带了食物。
他走的时候,她执意出门送了他,在朦胧中,她在这个院子的后面看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一个双门小型垃圾箱,铁制的,就像她家楼下那一个。
像一道神谕,照亮她的前路。
第六日
凌晨,他如约而至,这次带了两块肉,告诉她,他明天不能过来了。
“你为什么帮我?”在他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严翠问。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妹妹。”他笑了,“我希望你能坚持住,活下去”。
说完,又准备离开。
严翠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扑上去:“哥!”
那人果然没有拒绝。
“乖”。
“那个哥哥一定会帮我对不对。”严翠悄悄拿出刀,颤声问。
“对,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语气中带着坚定。
“谢谢哥哥。”严翠一闭眼,将手里的刀狠狠刺向他。
“你!”他推开严翠,惊怒道:“你!”
严翠笑着睁大了眼睛,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她做到了。
“你们果然很像。”他朝后退,似乎想走。
严翠跟着人下了楼,她觉得这样很好,在人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再度开口:“哥哥真的要走吗?哥哥不是说要帮我吗?”
严翠拿出刀,朝着他冲了过去,狠狠刺进他的身体,这一次血喷了她一脸。
“我自私的妹妹啊。”他终于倒下了,血流了一地,“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赢了呀!”严翠起身,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人说。
中午,严翠出门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人后,将人拖出去,拖向那个垃圾箱。
……
第七日
严翠在柜子里躲了一整天,手里拿着他给的肉,怀里抱着他的枪。
什么都没发生。
第八日
凌晨,游戏结束。
严翠走出房间,只有她一人,她昂着头走向等在那里的侍者。
就像是她在弹窗广告上点下“是”的那一刻,恍若新生……
结局
THE END
“我赢了吗?”
“您本局获得筹码数为0”
“你说什么!”
“您本局获得筹码数为0”
“为什么!我明明杀了他!”
严翠说完,又赶紧闭了嘴。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严翠拉着侍者的衣服,颤声说。
“赌场结算,从不出错。”侍者毫无起伏道。
严翠哑然,“难道……”他没死?
他为什么没死,他怎么可以没死!
严翠握紧了双手,她此刻,终于有了真实而不同于以往的强烈情绪。
即使是在弹窗中输入500万那一刻,都不如这一刻强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