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愿意对世界负起全部责任的女孩。

不做你做不到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而你能做的事情不去做,这是人类的灾难。我们行动的能力是有限的,而可以承担的责任是无限的。

你感受到生命的程度取决于你愿意承担责任的程度。

—— 萨古鲁

我想,这就是对思源生命的注解。

编者按:

虞思源(许多人曾叫她麦兜),微辣青年15年秋季流动儿童营营员(项目支持青年扎根到城中村里,为流动儿童开展教育创新课程)、微辣共创者,现就读于英国舒马赫学院。思源是那类初相识时,会被归类为安静内向、话不多的女生。但一旦走近,会被她身上如同四季更迭一般,恒常而风起云涌的生命能量所震慑。

如同一阵风,轻柔地呵护世间万物,却并不柔弱,能为不公鸣声,震慑黑暗。

本文写自2017年年末,作者过来(微辣青年16年秋季实习生)。当时,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没有能将这篇稿子发出来。不知不觉半年已经过去,这篇文章不再是思源此时此刻的生命状态。

但在这个风起云涌,人人自危的时刻,尤其想和伙伴们分享,一个愿意对世界承担起责任的女孩。

1

问问自己的内心

思源的画

“你觉得透过自我觉察、身体的知觉等等手法去直面自己的内心,处理好自己的内在,跟一直以公益行动的方式面对外部世界,两者之间存在怎样的联系?”

当我在网络这头,面对思源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陡然一紧:我问的是什么鬼啊?太抽象了吧……

但结果令人惊喜。思源跟我分享了最近在舒马赫学院念书的时候,教授带着TA们探讨的一个问题:

**「 **为什么我们所处的世界经济体系是如此地不可持续?

我们的社会由人创造出来,是人内心的反应。如果它存在着一些不合理和不堪,那证明在我们的内心里也一定存在着某些想法、观点和执念,创造出了这些不合理和不堪。

思源没有直接回应我的问题,但她所分享的这个观点里面蕴含的张力,强大到直指每个社会中的个体:去问问自己的内心,是什么创造了这个世界?是什么加剧了不公和不义?你在这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2

一次死亡

Michael Jackson

2009年6月25日,Michael Jackson 骤然逝世。身为一个人道主义者,他创作了大量呼吁爱与和平、关注环境保护和儿童救护主题的作品。

让恰好处于青春期阶段的思源碰上这么一场死亡:一切都需要重新塑造的时期,包括你的价值取向、对世界的理解、对自我的定位,就像一棍子突然把她敲醒: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我去做的事情。

那恐怕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将自我与社会联系起来,就算没有想得很透彻,但心底有一种力量推动着她踏出了自己公益行动的第一步:抵制一次性筷子。

**「 **高中的饭堂一直都有提供一次性筷子,我对此特别不满,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大片树木倒下的画面。有一次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同学在用一次性筷子吃饭,我冲上去就跟他说,“同学,请你不要再用一次性筷子了,不环保。搞得对方一脸懵逼哈哈。”

跟我说起这段回忆的时候,思源还是忍不住地笑。为了发动全校抵制一次性筷子,十几岁的她做出了一个英勇的决定:写信给校长,呼吁饭堂停止一次性餐具的供应。

虽然最后的结果未能如愿,校长在回避了好几次之后,将她叫到办公室狠狠“教育”了一番,说了一些刻薄的话语,思源的第一次公益行动宣告失败。但这次失败的经历也让她重新发现了自己身体里蕴含的能量: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她会极尽全力地坚持自己的行动。

即使在高三时间最紧张的时期,不顾父母的反对,思源也坚持给家乡县城周边的山村孩子送去书本,教TA们做手工,用心陪伴每一个孩子。

那些孩子的眼神,除了让思源看到社会不平等的残酷现实之外,也推动着她在往后几年的时间里走进教育的领域。

3

双向的滋养

思源在大自然中

来到中山大学攻读环境科学专业的思源,发现学校的教育并没有很好地贴合到现实。“太科学了,理论没办法落地。”

于是思源开始在民间公益机构中找到更多落地为行动的方法。她参加了蓝信封行动,作为通信大使与乡村留守儿童进行长达一年的通信来往;在暑假参加鸟兽虫木的大学生自然解说营,参与净滩、生态调研等活动,反对不合理的萤火虫展览;也参加微辣青年的流动儿童营,到城中村给孩子们讲课、家访……

透过一系列的公益行动,思源渐渐找到了一种心灵上的滋养。

“在鸟兽虫木的一次培训中,导师带领我们来到一条小河的中央,捡起一块石头,对它轻声地讲话,讲心底里的话,然后慢慢地将石头放回去,就像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放回干净的水里。跟大自然交流的这个过程,让我感受到了心底的宁静。”

在微辣流动儿童营的时候,木头(微辣青年总干事 · 刘海庆)带大家做一次“关于梦想”的冥想。小时候和家人在小溪中玩耍的情景慢慢在思源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那种和大自然亲身接触所带来的感官体验变得越来越清晰,转变为由衷的喜悦和平静。

思源的作品

大自然带给她的滋养,原来一直深深烙在她的骨子里。意识到这一点的思源,也开始意识到:“人类是大自然的产物,真正的教育不能损坏孩子的本能,它应该回归到自然中来。与大自然的接触或许能够让留守儿童和流动儿童找到心灵上的归属。”

与孩子的接触过程中,思源尝试将自己所感受到的来自大自然的滋养,也传递给孩子们。在学校之外透过公益的参与,这种双向的滋养印证了她对教育的想象,也带她去到了英国的舒马赫学院。

在这座田野和树木环绕的校园里,思源坚持零塑料生活、做手工、与周遭的人和物产生深切的联结,学习如何构建可持续性的生活方式和环境,探讨当前世界经济结构的成因,也看到了渺小的个体和庞大的社会之间紧密的联系。

4

坚定与勇气

思源在舒马赫学院

采访的后半程,我问思源:我看到你一直在关注教育和环保这两个议题,你觉得两者之间有何种共性吗?

糟糕,又是一个云里雾里的问题。

可是思源好像心领神会,缓缓地告诉我:“环境问题和教育问题都有同样的根源,就是我们所创造的不合理的经济体系,导致农村的生态被破坏、生产过剩……”

这是一个复杂的结构性问题,我没有在这次采访中追问下去。但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这个女生在一路的摸索和实践中,逐渐摆脱了当初的稚嫩,从一个更宏观的视角上来看待自己的行动和所处的世界,却依然没有丢失站在起点时的那份坚定和勇气。

真期待看到她从英国归来之后,会是怎样一个成熟、行动力满满的创变者。

思源的作品

前阵子,即将回国的思源转发了一篇有关劳工的文章,写下了这样的文字,大概是本文最恰恰好的结尾:

**「 **有一天买了一个指甲刀,无聊看看包装,made in China入眼,我拿着这个指甲刀,想象珠三角工业区的工人们组装零件,然后在海上的巨大游轮飘荡几个月,到了英国,又到我手上。

这之中发生着多少故事。

我手上触碰的这个指甲刀被他们触碰过,我便对珠三角所有中国工人的苦难负起全部的责任,对海上游轮船员的孤独负全部的责任,对海洋污染负全部的责任,对全球化的问题负全部责任。

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做我有能力做的事,我做不到的,也永远不会发生。而如果我觉得,这和我没有关系,我没有责任,我便关掉一部分生命。

文 | 过来

编辑 | 瓶子

图片 | 思源、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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