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情绪低落的时候,你会怎么让自己高兴起来呢?如果你和大多数人一样,你就会选择奖励的承诺。多巴胺向我们承诺,我们会感觉良好的。因此,当我们想更快乐的时候,释放大量的多巴胺是再自然不过的做法了。我们把这种反应称为“缓解压力的承诺”。
想得到快乐是一种健康的生存机制。它和远离危险一样,都是人类的本能。奖励的承诺并不总意味着我们会得到快乐。通常,我们缓解压力的办法反而会让我们更有压力。
当我们情绪低落时,大脑更容易受到诱惑。为什么压力会带来欲望呢?因为这是大脑援救任务的一部分。人脑不仅仅会保护人的生命,它也想维持人的心情。所以,当你感到压力时,你的大脑就会指引着你,让你去做它认为能带给你快乐的事情。神经科学家证明了,压力包括愤怒、悲伤、自我怀疑、焦虑等消极情绪,会使你的大脑进入寻找奖励的状态。只要你的大脑和奖励的承诺联系起来,你就会渴望得到那个“奖励”。
应激反应中释放的压力荷尔蒙,同样会提高多巴胺神经元的兴奋程度。这就意味着,当你面对压力时,你面前的所有诱惑都会更有诱惑力。。压力把我们引向了错误的方向,让我们失去了理性,被本能支配了。
奖励的承诺和缓解压力的承诺会导致各种各样不合逻辑的行为。
“恐惧管理”理论,当人类想到自己的死亡时,很自然会觉得害怕。我们可以暂时避开危险,但终究逃不过宿命。每当我们想起自己不可能永生时(比如,看晚间新闻的时候,每29秒我们就会有一次这样的想法),大脑就会产生恐惧的反应。我们并非总能意识到这一点,因为焦虑可能还没有浮出水面,还没有产生强烈的不适感,或者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恐惧管理”理论还能为我们解释很多关于意志力失效的问题。,当我们意识到自己不会永生时,我们会更容易屈服于各种诱惑,就像是在奖励和减压的承诺里寻找希望和安全感一样。
正视恐惧会帮助你作出理性的选择。因为,改变我们能理解的动机,总是比改变我们看不到的影响要容易。
世界范围内意志力的最大威胁之一:“那又如何”效应。第一次提出这种效应的是饮食研究人员珍妮特·波利维(Janet Polivy)和皮特·赫尔曼(C.Peter Herman)。这种效应描述了从放纵、后悔到更严重的放纵的恶性循环。任何意志力挑战中都会出现这样的恶性循环。无论是什么样的意志力挑战,模式都是一样的。屈服会让你对自己失望,会让你想做一些改善心情的事。那么,最廉价、最快捷的改善心情的方法是什么?往往是做导致你情绪低落的事。
导致更多堕落的行为并不是第一次的放弃,而是第一次放弃后产生的羞耻感、罪恶感、失控感和绝望感。一旦你陷入了这样的循环,似乎除了继续做下去,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当你(又一次)责备自己(又一次)屈服于诱惑的时候,往往会带来更多意志力的失效,造成更多的痛苦。但是,你寻求安慰的东西并不能中断这个循环,它只会给你带来更深切的罪恶感。
自我批评会降低积极性和自控力,而且也是最容易导致抑郁的因素。它不仅耗尽了“我要做”的力量,还耗尽了“我想要”的力量。相反,自我同情则会提升积极性和自控力,比如,在压力和挫折面前支持自己、对自己好一些。
自我谅解能帮助人们从错误中恢复过来,因为它能消除人们想到失败时的羞愧和痛苦。“那又如何”效应是要摆脱失败后的低落情绪。但如果没有了罪恶感和自我批评,就没有需要摆脱的东西管教。人要到成年之后,大脑的自控系统才会发育成熟。小孩在前额皮质不断成熟的过程中,需要得到一些外部的支持。但是,很多人仍然把自己当做孩子。坦白地说,他们表现得更像是虐待子女的父母,而不是提供支持的监护人。当他们屈服于诱惑时,或是被自己视为失败时,他们就会责备自己:“你太懒了!你到底怎么了?”每次失败都意味着要对自己更严厉一点。“就算你说了会去做,我也不敢相信了。”
如果你认为提升意志力的关键就是对自己狠一点,那么,这么想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但是,你错了。众多研究显示,自我批评会降低积极性和自控力,而且也是最容易导致抑郁的因素。它不仅耗尽了“我要做”的力量,还耗尽了“我想要”的力量。相反,自我同情则会提升积极性和自控力,比如,在压力和挫折面前支持自己、对自己好一些。位于加拿大渥太华的卡尔顿大学对一群学生进行了一次关于拖延症的调查,这个调查持续了整个学期。很多学生在第一次考试前都推迟了复习计划,但不是每个学生都会养成这样的习惯。和那些能原谅自己的学生比起来,那些严格要求自己的学生更可能在接下来的考试中继续拖延复习。他们对第一次的拖延态度越严厉,下一次考试时拖延得就越厉害!可见,自我谅解,而不是罪恶感,才能帮他们重回正轨。
这些发现都和我们的本能相悖。那么多人都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觉得自我批评是自控的基础,自我同情会导致自我放纵,那么这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对上一次拖延感到愧疚,又是什么激励着这些学生呢?如果我们不为自己的屈服而感到愧疚,那什么能让我们走上正轨呢?
出人意料的是,增强责任感的不是罪恶感,而是自我谅解。研究人员发现,在个人挫折面前,持自我同情态度的人比持自我批评的态度的人更愿意承担责任。他们也更愿意接受别人的反馈和建议,更可能从这种经历中学到东西。
自我谅解能帮助人们从错误中恢复过来,因为它能消除人们想到失败时的羞愧和痛苦。“那又如何”效应是要摆脱失败后的低落情绪。但如果没有了罪恶感和自我批评,就没有需要摆脱的东西了。这就是说,思考为什么会失败就变容易了,而你也很难再一次走向失败了。
另一方面,如果你觉得遇到挫折意味着你将一事无成、只会把事情搞糟,那么反思这个挫折只会让你在痛苦中更讨厌自己。你最紧迫的目标是安抚这种感觉,而不是吸取教训。这就是为什么自我批评的策略反而会削弱自控力。
我们都倾向于相信自我怀疑和自我批评,但这并不会让我们离目标更近。实际上,我们可以尝试从良师益友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他们都信任你、想要你变得更好、愿意在你失意的时候鼓励你,你也可以这么做。
决定改善心情。
当我们面对罪恶感、焦虑和压力感到备受打击时,我们会想到一件能让自己快乐的事——决定作出改变。首先提出“那又如何”效应的多伦多大学心理学家珍妮特·波利维和皮特·赫尔曼发现,我们最容易决定作出改变的时候,就是我们处于低谷的时候。下定决心会让我们立刻有了放松感和控制感。我们不再觉得自己是个犯错的人,只觉得自己能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发誓改变会让我们充满希望。我们喜欢想象改变后的生活,幻想改变后的自己。我们告诉自己,人们会以不同的方式看待我们,所有的事情都会来个大变样。我们的目标越宏伟,心中的期望值就越大。所以,当我们决定改变的时候,我们通常会有个宏伟的计划。
不幸的是,就像奖励的承诺和缓解压力的承诺一样,改变的承诺也很少能朝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不切实际的乐观可能给我们一时的快乐,但接下来我们就会感到失落。作出改变的决定是最典型的即时满足感——在什么都没做之前,你就感觉良好了。但真正作出改变时面临的挑战却会给你当头一棒,奖励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获得。
当我们第一次面对挫折时,失望就会取代最初决定改变时的良好感觉。没能达到预期目标会再度引发曾经的罪恶感、抑郁和自我怀疑,而承诺改变的情绪慰藉作用也消失了。这时,大多数人会彻底放弃努力。只有当我们感觉失控,需要再次拥有希望的时候,我们才会再次发誓作出改变。于是,这个循环又开始了。——波利维和赫尔曼把这个循环称为“虚假希望综合征”。作为一种作出改变的策略,它很不成功。毕竟,它本来就不是能让人作出改变的妙招,而是能让你感觉良好的方法。
对大多数人来说,下决心是改变过程中最容易的环节,但之后就越来越难了——作出改变需要你控制自己,在想说“要”时说“不”,在想说“不”时说“要”。
只是承诺改变,要比真正坚持承诺和作出改变更容易,也更有乐趣。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乐于一次次放弃又重新开始,而不是真的想找到改变的方法。当我们想象自己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时,总是会兴奋不已,这让我们难言放弃。
改变的动力不同于那些会阻碍我们实现目标的、不切实际的乐观想法。我们需要相信,改变是可能做到的。如果失去了希望,我们就会听天由命了。但是,我们必须避免常见的意志力陷阱,即用“改变的承诺”而不是“改变”来改善我们的心情。否则,这种看似意志力的东西就会把我们变成按压杠杆的小白鼠,觉得这个东西能让我们获得奖励。
为了避免压力导致的意志力失效,我们需要找到能让我们真正快乐的东西,而不是虚假的奖励承诺,也不是空洞的改变承诺。我们需要允许自己去做真正让自己快乐的事,远离那些与我们生活无关的压力根源。当我们遭遇挫折时(这种情况是难以避免的),我们需要原谅曾经的失败,不要把它们作为屈服或放弃的借口。想要增强自控力,自我同情比自我打击有效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