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章看守羊圈好几年了,才退休的。他娶过两房妻子,头房妻子,没有生孩子,得病去世了,二房妻子生了一个儿子,乳名二宝。二宝十八岁那年,被他买给白洼白家,取名白一秀。白家买二宝,让二宝为白家续香火,还是另有企图,秉章没有考虑这事。
秉 章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二弟弟的儿子,叫大宝,一个是五叔的儿子,叫来生。来生是他的堂弟,由于,来生被家里人宠爱,养成了不良的习惯,人们根据他的习惯,后来都把来生叫茶六。这两个孩子都靠他生活,咋一看,就是他的孩子,大宝比二宝大五天,来生比大宝、二宝大一岁,三个孩子一般大。处的很和睦。后来,大宝和二宝没有来生学习成绩好,三个孩子到了能干农活的年龄,秉章把二宝撤回来务农,大宝又读了一年书,自己不想念书了,经过秉章的同意,也回家务农,来生完成了学业。
秉 章同胞哥弟五人。他是老大,老二少亡,就是大宝的爹,老三过继给金积堡同族。老四、老五和秉章在一起。父亲六十岁就去世了。传统语:将哥比父,将嫂比母,秉章就是一家之主了,日子也逐渐衰败,家里人口多,生活费用也大。后来,哥儿仨就把家分开,只是分开吃饭,其他东西还是在一起。老四只有一个孩子,叫农生,一家三口去代洼李口居住,老五一家四口人去龙头洼居住,那里没有人去骚扰。为了安全,让大宝跟老四去了,来生跟老五去了。秉章把二宝给买了。
现在秉章和老伴儿两个人,守中庄这个家。当时,他家里男士多,必须要出去一个人,
给逵鸿帮忙扛枪。让谁去呢?大宝不能去,很早就没有了爹妈;来生也不能去,比大宝没有爹妈还早。只有二宝去,可是,心里觉得难为情,经过人介绍白家缺人手,他把二宝买到那里,至少在家务农。不知道是啥原因,结果,二宝还是扛枪去了,秉章跟白家论理,白家也没有能力阻拦,觉得这事情做的不人性化,便答应给秉章钱,作为补偿,如果二宝能活着回来,让秉章领回中家去!
秉 章把一些值钱的东西,转到磙子湾水洞里,晚上和老伴就在这水洞里住,白天,和老伴回家务农。这样还是被土匪发现,等他不在的时候,把东西全拿去了。这时候,秉章啥也没有了是小事,给两个弟弟怎么交代是个大事!尽管,两个弟弟理解大哥的苦衷,秉章心里总觉得说不过去,弟弟的内助信不信也只能这样了,至于后人们怎么认为,就不言而喻了。秉章是大公无私的,也是先家亲后自己,章爷几乎没有后继人,现阶段该做的还得接着做下去!
秉章把爹妈孝敬到二老瓜熟蹄落,他按照北方人的传统礼节,请来高工,开皇经,摆酒席道场七日,安排依然。至于他去世后,被安葬在爹妈的脚底下,一生也想画个大圆,这是秉章小小的一点点贪婪,秉章做不到,至于,最后这一笔是谁来画呢?是他二宝吗?不是直接的,当然与二宝有关系!
秉 章多么盼望儿子早日归来,看见两个弟弟,陆续回到中庄,日子过得怎么样,是他关心的事,使他更高兴的是,两个弟弟满堂后代,他很羡慕,表扬弟弟在他乡多年有成绩,中家香火有续,也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
有一年,二宝回来了,秉章高兴!第一件事得给二宝成家,合适的姑娘没有了,二宝毕竟年龄有限制,只能四处了解哪里有二婚。早些年没有人离婚,只有仗夫去世后,妻子担不起家庭重担,才改嫁,大多数女人是不会再嫁人。所以,二宝的婚事儿,是秉章最棘手的事情。
再说了:二宝 在外多年,在性格上,待人接物上,诸方面与之前判若两个人。尤其对待父母的态度不是很好!从人之常情来评判二宝,也不光是狂野的性格,更重要的是:二宝想不通父亲做事分格。让他务农;把他买了;手里又没有钱!是中庄最穷的一家人,先别说族外人,就本家,四叔、五叔都过的很好,要人有人,论钱有钱!二宝找到合适的人选,总得给女方家人有个交代呀!没钱能娶来妻子吗?二宝回来还没有地方住呀!跟爹妈在一铺炕上晚上休息!不能这样长期凑合吧,得修建晚上休息的窑洞呀!
二宝还得自己挖窑洞,他受过重伤,干不了重体力活,因为,在战场上挂过花,一个腿落下了毛病!现在走路不得力,还瘸腿了。山里人挖窑多费劲,首先出土困难。一个身体不健全的人,挖一孔窑洞,实在有难度,父亲年龄大了,只能帮微博之忙,再有谁能帮他呢?时间会帮忙!总算用了三年的时间,干成了一孔窑洞。二宝有窑洞安身啦!下一步就是立命!
好事成双,还真有些神气。秉章在镇上赶集,与见王家表弟,介绍强家有个女儿,嫁给杨家,过门后发现肚子上有个疮,疮也严重,也没有生孩子,没有过上几天,被丈夫写了休书。这女儿回到娘家多年,再也没有人提过亲!秉章忘了赶集,谢过王贤弟,骑着大白驴往回赶路,镇子距离中庄六十华里,一路上快马加鞭,大白驴屁股没有少挨打。
秉 章召开了家庭会议,所有成员到齐,他细心观察,包括自己,一共三个人,一个不差。把强家姑娘提上会议议程,老婆任氏同意,看到老四、老五儿孙满堂,怪自己身子不争气,只生了一个儿子,还被老头子给买了,幸亏她个性好,过心快!
当年,秉章提出卖二宝时,任氏没有底气阻拦。其原因有两点:第一,她喜欢秉章,秉章卖儿子是为了保全来生和大保,换上另一个心眼,卖的就是来生或者大宝。第二,她是嫁不出去的人,剩女。当年,秉章亲自来任家提亲,相准的是任氏的妹妹,那是一表人才,论貌论才,在当地独一无二,算得上一代佳人,家里天天来媒婆,来者没有人提亲于任氏,任氏还得忙 前忙后的伺候吃喝。当然,家里这般情景,任氏心情自然低落。
秉 章,老婆死了,虽然是续妻,但也能与他人挑战任家二姑娘。秉章帅气,这是第一个资本,第二个资本是:中家的长子,秉章有能力替父亲撑起一个大家,秉公办事,为乡邻扛事儿,当证明人、写秉贴之类,是条好汉,佳话千里,任家美女也是晓得此人,暗地里给秉章代过口信,只要秉章愿意,任家二闺女一定嫁给他!所以秉章带着必胜的勇气去提亲。当然,有人给他贡献续亲的资料,秉章在大喜日子里,当他兴奋地揭开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时,渴望多时的美女新娘子变了,变成了丑女。新娘子的姐姐剩女,就是现在的任氏替妹妹坐上了花轿!秉章不是一般人,是同情达理之人。原谅了任家,同情了任氏,面对了这个无奈的现实。多么痛的领悟:任家的二闺女、中家的大少爷!任氏即兴奋又难受的看着自己面前尺寸之遥远的帅哥,远近闻名的好汉。所以,任氏在慢长的人生旅途中,无条件的跟随使她满意的丈夫,宁可舍弃儿子,也不愿意舍弃丈夫秉章。
儿子二宝没意见,可是,心里对眼前他这个爹十分不满意,把他卖了,他现在也没有死,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关于扛枪是自己愿意的,主要原因他不想待在那个陌生的家里。现在,在婚姻问题上,他是多么的无望,看见和自己同年当岁,一起玩大的堂兄、堂弟,个个都是儿女满堂,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自己都到了这般田地,没有条件在摆谱。问题是彩礼能拿得出来给人家女方吗?
秉章觉得今天的家庭会议开的比较成功,虽然气氛不好,总算还是有好的结果!摆在秉章面前的事,是,请媒婆呢,还是不请呢!当媒婆婆这个行道,是有油头的,即能转到钱又能积德行善。地方习语:成全一对婚姻,相当盖一座庙宇。秉章知道自己的锅大碗小,家底儿寒酸。再说了,强家也没有充分的理由摆谱,找媒婆反而不好。秉章理顺了思路,决定不找媒婆,亲自出马,去强家提亲。
第二天,天蒙蒙亮,秉章又骑着大白驴,他家还有一条黑驴,黑驴脚笨、性格凉,出路慢,所以,白驴又要出差了,苦差事呀,一路上屁股没有少见砸缏子!秉章上午到了强家,互相不认识,秉章自我介绍了身份,强家掌柜的立马亲热了起来,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转弯。因为,秉章名气远近闻名,强掌柜,吩咐内助做菜,他要和秉章章好汉,喝两杯酒,并且,还要与秉章拜把子,话题多而语言密,秉章排不上话题,酒过三巡,秉章说明他的来意,可把强家一家人惊呆了。强掌柜的答应了两家接缘,也没有提任何条件。还让秉章抓紧时间找高工看良辰吉日,越快越好!吃过中午饭,秉章离开了强家!
一个月的时间,秉章给二宝完成了婚姻大事,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秉章很早就当完了儿子,做父亲的时间非常的长,这会儿也当完了父亲。秉章放开了视线,环视了他生存了六十多年的家乡,是那么的美好!那么地亲切!再仰望头顶这片天,比以前蓝了几倍,他长 叹了一声,美美地吸了几口气!老天终于也让秉章有了今天。顿时觉得人间至味,是清欢天堂,做人是对的,多么痛快的领悟!下辈子还要继续做人!
二宝这个人也是个苦命人。强姑娘嫁过来,个把个月,肚子上的疮情加重就去世了!他若干年后,又结了一次婚,妻子带来了一儿一女,儿子叫见山,女儿叫英子,日子过的红火。二宝家和人齐的日子,没有过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二宝的父亲秉章,都在人间呆了很久,二宝的后儿子见山,把秉章夫妇伺候到百年归天,并且,葬埋在秉章爹妈的脚底下!秉章小小的一点点希望,使他的后孙子为他达到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