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人生中第一位老师,也曾是父亲年少时的老师,在所有家长眼中,他是模范教师,他和另外一个代课老师撑起一个只有4个年级的小学,他值得让人敬佩,他总开怀大笑,也总严厉斥责,有时也打手掌心,而我却渐渐害怕看见他。
在我上学的年代,最害怕严厉的老师,这种心理从小学4年间渐渐开始,长时间伴随着我的学习生涯。
我开始上学时并没有幼儿园这个概念,在我7岁那年才被送到学校直接上一年级,我需要在这个离家约2公里的小学上完四年级,从入学那天开始,那一条弯曲的小路就是连接我与知识的纽带。
在四年里的每一个需要上学的日子,我被母亲从梦中喊醒,洗漱完毕,吃过早饭,背上装着作业本的书包,而书包也不总合适,当沉重的书包爬上稚嫩肩膀,在路上跟小伙伴追逐打闹中滑落到臀部,再跑起来,书包就这样一下一下拍打着屁股,为此,我也总跟母亲抱怨书包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常常有换书包的念头,而这种机会只有每年开学才会有。
就这样,无论春夏秋冬,村里的童伴们总会在每一个清晨,或拿上手电筒,或提上装有炭火的自制手提小火桶,尤其在寒冷的冬季,我们一个接着一个跑着,怕炭火熄灭,我们便在跑着的同时用手臂跟着节奏在空中抡出无数个圈,越跑火也越旺。
快到学校时,我们便停下这些动作,走进操场,这时朦胧的夜里,同学们都从不同方向穿过操场走向大门,班主任家就在学校对面另一座山脚往上一点的地方,有时他需要回家住,所以也不是我们一到校门就开着的,冬天,在等班主任的时候,大门外的一圈墙角蹲满一个个打着哆嗦的同学,而带了火桶的我们就可以得意缓解寒冷,同学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有聊着昨天作业有没有做完的,有聊着趣事的,也有聊起关于一道题各自的理解。
渐渐的,天开始蒙蒙亮,太阳也穿过校门前一片薄薄的树木照在我们身上,这时,总能看到班主任迈着快速的步伐,跟我们打上招呼后打开校门那把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大铁锁,还没等班主任把钥匙从锁里退出来,同学们便一个接着一个,像洪水般涌入每个班级的教室,刚放下书包,上课铃便接着响起,那时还没有自动铃,班主任就在每一个上课放学的时间,拿起桌上的铁铃摇起来。
那时,我们的教室还是那种土木瓦结构的房子,书桌和凳子送走一届又一届学子,而上面也留下了前辈们的座右铭,你能看到前辈想做成一件什么事,而在这里,自己的座右铭又是什么?
班主任很严厉,那个时代,罚站、留课、挨棍子这些都是正常的,从父辈他们开始都是被这样教育出来的,在小学的四年我总是或多或少地笼罩在班主任的严厉面孔下,学习情况也并不那么如意。
我记得有一次,放学后,我跟堂弟没有回家写作业,就在离家不远的大马路边玩耍,堂弟往路边他家蚕豆地走,打算摘点蚕豆包来吃,走到一半便急忙跑回来小声喊我。
“班主任来了,快躲起来。”
我俩慌慌张张往蚕豆地上面跑,在高处趴在蚕豆丛中看向大马路方向,班主任正往我们村里方向走过来。
我跟堂弟就一路盯着他走过这一段路,而后急忙从山后绕道回家写作业去。
就这样,在这四年里,学习并不太乐观,后来,上完四年级就要到离家5公里左右的大河完小读五六年级。
新的校园是混泥土结构的楼房,就连院子和操场都大了许多,院中右上方水池旁,一棵垂柳站在那里,而这诺大的院子就是我们做课间操的地方。
新的教室,新的同学,新的班主任。
这两年,也许是同学的原因,也许是环境的原因,也许是她的缘故,我的学习比原来好了很多,可即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各奔前程的后来。
升了初中,是按成绩分班的,刚开始我被分到49班,一段时间后整个年级又被分成3个班,46班、47班、48班,优良中就这样印在每个人脑中,46班的学习氛围最好,47班的有一定的学习氛围,可也掺杂着一些捣蛋的同学,而48班除了几个想认真学习外,都把自己彻底当作差生,差生该干什么?
玩...
所以总能看到48班的同学打架、抽烟、谈恋爱、赌博、喝酒等恶习。
在那个没有改革的年代,谁又能说不公平,差生也并不一定一无是处,而在世俗眼中,从来都是以成绩论英雄。
我被安排在了47班,又是新的班主任。
而我的毕业考试结果,就像每一次升级一样,离最好的结果还是差一点。
事实上,到了初中,我的偏科严重,喜欢的只有语文、英语、历史,一到其他课便难受得厉害。
而这也埋下了毕业时那离最好结果差一点的种子。
我最怀念的还是刚上初中那一年的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在她的课堂上,连平常捣蛋的几个调皮同学也乖了下来。
此后,在她的教学下,我认真地去完成每一道题,也在她的鼓励下,腼腆的我第一次敢于主动举手回答问题,头一次感到上课没有压迫感,渐渐的,人也轻松起来,学习越来越顺手,就一种感觉,这么好的老师决不能让她失望。
就这样,老师有时也会交给我一些小事帮忙,比如到外面赶集看到我了,会喊我帮忙提菜,虽然是一些小事,但我相信这是一种信任和栽培,还有期望。
因为那时没有专业的美术老师,我的语文老师就代替当过一段时间美术老师,而她的确有美术的审美,在美术课的时候,她让我们随意到操场的每个角落找自己想画的东西,而我第一次画的是一棵立在操场围墙边的核桃树,我坐在石头上,看着树上的绿叶和果实,手就这样跟着画了出来。
老师说,画得真像,而我却想起了刚上一年级的自己第一次画了一只老鼠,也得到了母亲的肯定。
在这一年多的时光,上语文课时,当老师讲完全文,让我们去体会文中主人所表达的情感时,我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现代人去思考古人要表达的情感。
常常我都游走在文中津津有味,而当领悟到一些时,总是莫名地激动,迫不及待地想举手表达。
而正是在平时的教学中对我们进行的各种训练,才能让我在每一次写作文时都能拿高分。
多年后,细想来,对于审美,对于美术和文字的喜爱,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细细想来,一个人的一生后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除了父母的言传身教外,老师的言行也在影响着学生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