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盲人贺寿

。              一一《我的瞎二叔》续编

      关于瞎二叔,还有一个带有神奇色彩的故事。世间无独有偶,在我们村方圆不到六七平方公里的村落里,除了瞎二叔,居然还有另外两个瞎子,且三人同年同月同曰生,都是中年丧偶。或许是前世约定,又或许是同病相怜,他们竟然还成了结拜兄弟。

    大兄弟姓吴,在他村公路旁盖了间用泥砖砌成的小屋,卖起用农产品加工成的零食。那些爆花生米、葵瓜子、萝卜酸、木瓜酸等,大人小孩都喜欢吃,生意不错,基本能维持他一个人的生计。所以他常对人自夸: “我虽然是个瞎子,但凭着自己的劳动也无忧吃无忧穿”,于是人们给他取了个别名叫“吴(无)忧”。又因他性格开朗,待人亲切,且善谈,所以他的小卖部门口也就成了聚人亭。二兄弟姓李,是个用零食兑换破烂的卖货郎。因小儿麻痺落下了伤残,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常常挑一副萝筐,走街窜巷收破烂。一根“7"字形、被摸得光滑油亮的拐杖,“7"字形那头由卖货郎拿着,另一头由一个大约十来岁,胖墩墩、黑溜溜的小男孩牵着带路,那是他小儿子。人们给这个卖货郎起了个名词叫李拐。不知是我们村子小,还是李拐声音大,每次他一到村里,不管是村头还是村尾,只要他一开口减“收鸡/毛鸭毛,收烂/铜烂/锡烂/鞋底/猪骨牛骨'烂……破布……” 我们全村的小孩子就知道李拐又来以糖果换破烂了,于是,不管是捏着泥车的,还是那些跳大屋,拋石头,过家家什么的,都停了下来,跑着回家拿平时妈妈、姐姐梳头、冼头掉下的放在砖缝里的那一小掇头发;或者是过节时宰了鸭留下来的干鸡鸭毛;又或是烂得不能再穿的破鞋子等。总之有什么就拿什么,然后追到那歌谣似的幺喝声,换用庶糖、手工做成的不同花样的糖果。个别调皮不懂事的孩子,因家实在什么破烂也找不到,居然把捆着木锅盖上或木水桶上的铁丝圈剥下来,弄成弯弯折折后去换糖果,那结果自然 是遭家里大人一顿打骂。而老三,就是瞎二叔了,以摸石螺虾蚬为生。

    那天,仨兄弟生日聚在一起庆祝,寿晏就设在老大的店里。他们杀了一只自家养的鸭,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好煮熟的,用一个大盘子装着再加一碟青菜,这在当时算是丰盛的了。难得聚餐开心吧,他们也忘不了饮上几杯酒,就在他们饮得正兴的时候,村里有人吃午饭早,无聊又去吴(无)忧店里闲坐,走近了,窗门下不见吴(无)忧,就悄悄地往屋里瞧,不瞧还好,这一瞧,差点把他刚吃下肚子里的午饭笑喷,但他捂住了嘴,极力忍住笑,继续看好戏。原来他看到这三个盲人同时往盆子里挟鸭肉,结果“我”挟着了“你”的筷子,“你”挟着了“他”的筷子,“他”又挟着“我”的筷子。第一次三人没作声,都同时收回筷子停着,应该是都想让其他两人先挟莱吧,大约又过了一分钟,三对筷子又同时伸出,又上演着刚才那一幕。这一回,连他们三兄弟也忍不住笑骂起来:“丢那星,大盆鸭肉都不爱挟,怎么都念着对方的筷子!都是贱命的哟,吃不惯肉,抵一世吃酸菜咧……"  外面偷看的那个捂着嘴,早已憋笑痛肚。

    这尴尬而又可怜、可爱的一幕,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方圆十里的三村六寨,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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