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这是一条路,一条从镇子上通往村子里的路,多少年过去了,由土路变为石子再变为水泥,有过雨水有过冰雪,唯一不变的只有没有改道,这条路就像一条大动脉,各个村子的分支道路汇聚于此。


交通工具发达的今天,很少再看到有人步行着去往集市,连自行车都很难见到,但是如果时光再倒退几十年,这条路还只是大地本色,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最多的还是步行,如果去集市上卖些粮食或买些买些较重的物品,平板车是第一选择。

每天的人们来来往往,但是很少有人是要每天去赶集的,有一个人不同,拖着一双破旧的黑皮鞋,走起路来身体似乎有些失衡,胡子稍长,但是头发梳的油亮,每天很早出现在这条路上,据说他的家在王刷楼,离镇上有三四公里的距离,就在这条路的尽头。

要说他为何这么痴迷地奔波于两点之间,无论刮风下雨,或冰天雪地,一切都要追溯于知青下乡的的那个年代。从现在每天梳的发型也可以看出,这个大叔是一个想活得体面的人,那个年代的爱情没有多么的轰轰烈烈,思想保守的年代里,最大的动作或许就是牵牵手了,更多的时候是含情脉脉。

她爱他,他也很爱她,吃糠咽菜就窝窝头的年代,好不容易有吃顿肉的机会,他会只夹一块肉放进窝窝头里,把剩下的全部留给她。队里挖出的红薯,他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拿了两块烤熟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趁热给她送去,为了保暖,他放在胸前,留下一个红红的印记。平凡的年代,平凡的人,他用着最简单的方式,去爱着最深爱的人。

她很感动,甚至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成为照顾自己一生的人。只不过,那个城里人下乡的时代,在时间的迁移中,可以重返城市。回城前的那个晚上,他们紧紧拥抱,她说一定要等着我,我只是先回去一趟,我一定会回来的。他眼含着泪水,使劲点了点头。她前段时间熬夜给织的毛衣,亲手递给了他,一颗晶莹的泪珠打在了灰色的毛衣上,这也算是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的念想吧。

送她去镇上的那段路,是他走的最艰难的一次,他倾尽所有给她买了各式糕点和礼物。她走的那天,天空中飘着雪花,队里的唯一的拖拉机拉着他们,在乡间的这条小道上奔驰。他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大口地哈出热气,仿佛要把这一世的温暖全部给她带走。

幸福的时光都是短暂的,望着她头上的雪花,幻想着一不小心就和她白头到老。

镇上的那班汽车很快就发了车,坐在前排的她,在车辆行驶后拼命地跑到车尾的玻璃窗,对着自己珍爱的这个男人拼命地挥手,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可能这一别就没机会再见到了。

这个男人始终记住了要他等她,从她走后第二天,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从家里到镇上车站,这一走就是几十年。有人说,她曾经来过书信,大致内容是收到了家里的阻挠,估计她的内心也很挣扎,也会想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心中有针扎般的疼痛,有可能也已嫁人,柴米油盐过一生。

但是这个痴情的男人,痴痴地等,夜夜地盼,以至于后来精神上出现了问题,但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他走过明媚的春日,炎热的夏天,金色的秋季,纯洁的冬天,却始终没有迎来那个本以为会走过一生的人。乡间的道路后来变成了铺满石子的道路,他的步子没有以前敏捷了,直到后来修成了水泥路了之后,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人。

有人说他病逝了,真的想象不到他临终前该是经历怎样的挣扎,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从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延续的可能。他很爱她,真的很爱很爱,疯狂至着迷,只是时间上不允许了,他走了,愿来世不再做一个痴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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