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远方的一封信
文/西窗竹
远方的朋友:
此时,江南烟雨迷蒙,我坐在窗下听雨,想着远方的你,是在续一杯茶还是酌一壶酒或者正在路上奔波呢?
你看,你不开电邮不用网络,想起你时,我只能以这样老旧的方式给你寄一封手书了。有没有发现,我的字迹越来越周正了?像你说的,人越活越明白越活越端正,我的字也从惯用的行楷演变成笔划方正的小楷了。我常想用你寄来的桃花笺,蘸上新磨的墨给你写一笺蝇头小楷,提笔想起既无离情又无相思,我跟你说的只是这云烟淡淡的日常小事,何必浪费了一张珍贵的笺呢?也许我会在某封信中,为你录一阙宋词,不过你也未必欢喜,像你那闲云野鹤的性子,怎会羁绊在宋词的愁绪里呢?
最近迷上了隶书和篆体,点上你寄来的小篆香,对着帖子我就可以耗上好几个时辰了。你呢,在遥远的地方又有哪些新奇发现?有没有找到你梦中的那个姑娘?
说到这,我又要唠叨你了!你老是这样在现实中寻找着梦里经常出现的那个地方、那个姑娘,你想想你走了多久了,从江南到江北、到中原、到草原到漠北,你走了山山水水,只给我们寄来了一路上的风景,而你那美丽的姑娘呢?你说她总在灯火阑珊的黄昏出入你的梦境,你呀,你便要出入人间烟火,仅携这半片梦境在现实中找寻……
哎,其实我是理解的,你只是不愿委屈了这仅此一次机会的人间旅程,不愿放弃了在人间接通梦想的旅程......
你知道吗?三月的花事真是红火,我家楼下有一条长街,两旁都种着玉兰。春节过后一场接一场的雨,悄悄地就喂饱了满树满树的花苞。雨停后的晴天,那些花儿一树赶着一树地开,紫玉兰居多,少量的白玉兰间在其中,就有几分落寞的意思了,不过那玉色的白在一派紫粉里倒也是清新夺人。你没见过那些花啊,开得是多么的纵情,那种奋不顾身的热烈,就像年轻人不管不顾的爱情,让人看看就忍不住动容。
常常撑一把伞反复在这条街上走,有时阳光透过花树漏了一指两指在伞上,有时一片片粉紫的花瓣就粘在伞上。好在,开花的这一茬日子都是好天气。阳光真是好东西,只需轻轻一点燃,整个春天轻易就进入了最绚烂的章节。有时我会想,这样的三月,你要是回来就好了,相跟着走在这车水马龙的闹市里,听你说着那些远方的事,就像这花开得一样,是多么让人神往的美丽!
今天下雨了,不大不小,一阵歇一阵的。雨一下,玉兰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些受孕于雨又终结于雨的精灵,她们的花期真是短啊,也难怪她们开得那么恣意!
枝上的花瓣已经有些倦怠了,树下散落的片片斑斑像是刻意撒上的彩色石子,在草丛间分外醒目,目光所及之处难免添上一份伤情。你又该笑话我了吧?是啊,这把年纪了还这样容易伤春悲秋的,实在是没什么长进。
半年前因医用胶布引起的过敏基本上好了,无需挂虑!不过每到换季就要复发一冷的湿疹又隐隐萌发了,所以我又开始了运动,先是试着每天走三公里路,然后就改为爬长城。我喜欢一个人光着脚走在长城的青石台阶上,一边倾听树林里鸟声宛转,一边扫几眼城墙上绿成一片的苔藓,不时有几个游人擦身而过,他们会不约而同地看向我的赤脚。嘻嘻,在路上的你是不是也常常遭遇这样的目光呢?
亲爱的朋友,现在在哪里?你那边的季节是否也到了春季?你看我总是不知道你的踪迹,你却总能知道我的信息。
——是啊,我在这里,一直都在,不等你回也不拦你走,偶尔想起就会给你写信!
亲,从冬天到真正的春天总是会有一段忽冷忽热的天气,如果此时你正在这种天气里,别忘了冷时添衣,热时减衣哦!
祝一切顺利!
知名不具(不必回信)
后记:一个我在红尘参悟,一个我在世外云游,我即是我不必牵挂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