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0分,那朵永不凋谢的量子玫瑰

01

在朗朗演奏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中,我读完了《三体前传:球状闪电》,掩卷后依然沉浸在作者刘慈欣创造的想象世界中无法自拔。

14岁生日当夜,少年的父母,被神秘的球状闪电烧成了灰烬,而他们身下的木凳完好无损。球状闪电同时也烧毁了少年的快乐,从此以后他只为了解球状闪电而活。

死亡者的幽灵笔记、前苏联地下科技城、新概念武器、次世代的世界大战、目眩神迷的宏电子、宏原子核......刘慈欣用深刻的思想,在宏观和微观上都强劲有力、游刃有余的想象力,构建了一个让人目眩神迷的世界。

02

少年长大后成为了陈博士,书中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少年的名字,他只被称为陈博士,太不可以思议了,刘慈欣竟然没有给他一个名字。

陈博士在研究球状闪电的旅程中,遇到了三个对他影响极大的人。

第一个人是他的研究生导师张彬。

张彬为人随和,实践经验丰富,他坚决反对陈博士把球状闪电作为硕士论文的课题,认为年轻人不应该热衷于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刚开始陈博士以为张彬只是一个用严肃和严谨来掩盖自身贫乏和平庸,没有想象力、缺乏创新精神的学术混子。

后来才知道,张彬也曾亲眼目睹过球状闪电,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迷上了它,他和妻子郑敏携手一起研究球状闪电十几年。

郑敏死于球状闪电后,他依然不改初心,他研究球状闪电的计算资料只能用汗牛充栋这个成语来描述。

就像作家陈春成短篇小说《裁云记》的主人公一样,张彬和郑敏跌入了命定的人生洞穴,“放弃世俗的荣誉和温暖,在世界的某个点上钻了牛角尖,无暇他顾,从而抛掷了一生”。

张彬反对陈博士研究球状闪电,是因为他用三十年时间痴迷于一个没有成果的研究,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学生成为另一个自己,不想让陈博士像自己一样,从希望之谷坠入绝望深渊。

03

后来,陈博士认识了痴迷于制造新式武器的军人林云。

林云是部队长大的军二代,有着军中儿女的飒爽英姿,她开着装有地雷的汽车,胸口别着的胸针是一把小剑,“用分子排列技术产生的硅材料制成,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剑”。

林云的思想也像她胸口小剑一般锋利,常常把人刺得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冷静和理智,是陈博士在别的女性身上从未见到过的。

林云喜欢武器,喜欢危险,喜欢置身于危险中。

她认定了的事情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验证去实现,不讲情理,甚至有点不择手段。

也是她的坚持和执着,证明了丁仪博士关于球状闪电的理论,并且捕捉到了释放能量之后的球状闪电空泡——宏电子。

在一次被寄予重大希望的海战中,球状闪电武器因为屏蔽磁场失去了威力,奇袭失败。

一向勇敢无畏、向着目标冷酷前进的林云,因为这次失败变得孤独无助,她甚至起了让自己变成量子态的念头,那样她就能穿越任何阻碍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而宏原子核的发现,让林云实现了这一目标,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不顾军人的使命,一心一意让宏原子核聚变成为可能。

张彬、郑敏、陈博士和林云的人生选择,都可以用这首诗来体现:

金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们不能同时去涉足,

但我们却选择了,

人迹罕至的那一条,

这从此决定了,

我们的一生。

04

陈博士生命中第三个重要的人物是著名理论物理学家丁仪。

丁仪是发现球状闪电、宏电子、宏原子核的理论物理学家,他说他的命是属于物理学的。

最初知道丁仪是在刘慈欣的小说《三体》中,三体世界通过质子锁死了人类的基础科学,杨冬等科学家因为无法面对“物理学不存在”而自杀,彼时丁仪是杨冬的男朋友。

《球状闪电》中的丁仪比《三体》中的他更加桀骜狂妄。

丁仪和林云一样,都对自己想要研究的领域充满了执念,在一次消灭恐怖分子的行动中,球状闪电武器杀死了恐怖分子以及无辜的孩子们,陈博士因此内疚自责,并离开了球状闪电项目,但是丁仪没有这样的内疚感。

他说,“我无所谓,我所研究的东西,尺度要么在十的负三十次方厘米以下,要么在一百亿光年以上,在这两个尺度上,地球和人类都微不足道。

他说,陈博士,你这人有时候想得太多,你应该学会从宇宙终极规律的角度看待生活,这样过得就舒服多了。

在他眼中,张彬是属于那种没有想象力或机遇去发现真理的大道,而在泥泞的荒原上终结一生的人,既可敬又可怜。

但他理解林云的疯狂,因为他和她骨子里是一样的。

05

小说涉及到了量子力学。

陈博士的笔记本电脑在一次实验中被球状闪电能量波及,CPU和内存条都被烧成了灰烬。

这样一个破损的笔记本电脑,却在数天后,诡异的自动开机运行了。

量子力学的解释是:被烧成灰烬的物体,实际上是因为与宏电子发生物质波共振后,现实世界的存在状态发生了变化,肉眼所见就是化为灰烬。

但是化为灰烬的每一块芯片,都转化成了宏量子,它们处于不确定状态,也就是同时处于两种状态:被烧毁和未被烧毁。

在电脑启动的时候,它们处于未被烧毁状态,那个时候,CPU和内存条完好无损地插在主板上的插槽中。

而当丁仪拆开电脑,在丁仪观察下,量子波函数坍缩了,它们的量子态又坍缩到被烧毁的状态了。

从本质上说,球状闪电的能量释放,就是它与目标的两团概率云的重叠或部分重叠。

所有死于球状闪电的人,都处于量子态,严格地说他们并没有真正死去,他们都是薛定谔的猫,在不确定中同时处于生和死两种状态。

但是现实中活着的人,永远不可能见到他们,因为他们的坍缩态是死亡,他们只能在量子态中的某个概率上以生存状态存在,当人类作为观察者出现时,他们立刻坍缩到毁灭态,坍缩到他们的骨灰盒或坟墓中。

如果无法理解的话,可以想象你生命中逝去的亲人,他们或许就在你的身后,但是当你回头看时,他们立刻坍缩到毁灭态,包括摄像机在内的任何观察者,永远都不可能探测到他们的存在。

06

量子态存在的物质更是让人惊叹。

张彬去世后,以量子态存在了几十年的妻子郑敏,在他的墓碑上留下了关于宏原子核和宏原子的相关理论和计算公式。

丁仪据此打通了研究中的堵点,发现了宏原子核。

于是,继发现宏电子后,人类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宏原子核。

在蓝天的背景上,那根弦影影绰绰地出现,与空泡一样,它是透明的,仅靠着对光的折射来显形,如果处于静止状态,凭肉眼根本不可能看到,但弦却在空中不停地弯曲扭动着,这是一种奇怪的舞蹈,变幻莫测且充满狂放的活力,对观察者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和催眠作用,以后,理论物理学中多了一个充满诗意的名词:弦舞。

宏原子核的发现促使宏聚变项目成为可能。

由于宏聚变的不可预测、不可控,军方制止了该实验,但是林云,那个因为母亲惨死于新式武器而从此对研发武器痴迷的女孩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以生命为代价启动宏聚变。

宏聚变产生的能量超出了林云和所有人的想象,巨大、恐怖的能量损坏了涉及范围内的所有芯片,一瞬间让三分之一国土回到了农耕时代。

而林云也从现实世界消失,变成了量子态。

摧毁芯片的宏聚变使地球这块大硬盘被格式化,它的变态能力让正在进行的战争提前结束。

因为敌方怕再来一次摧毁芯片的宏聚变,那将会带来整个世界都无法承受的灾难性后果。

07

丁仪说过,现实中活着的人永远不可能看到死于球状闪电的、处于量子态的人。

但是量子态的林云出现了,她与悲伤的父亲进行了最后的告别,那是一次触及灵魂的谈话。那样的谈话让人不禁为这个天才女孩扼腕叹息、流泪悲伤。

林云为什么能以量子态出现且没有坍缩,书中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有意识的量子态个体能够进行自我观察,这种自我观察的力量可以抵消其他的观察者,量子态的林云找到了自我观察的办法,让她在短时期内维持量子态不坍缩。

所以,自我意识强大且人格强悍的林云,能够与父亲做最后的告别,能够送给丁仪自己在量子世界的照片,还能够送给陈博士蓝色玫瑰,让他无论是做梦还是清醒都迷醉不已。

虽然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量子态将发生衰减,最后的最后,林云的毁灭态将远大于存在态,但我还是希望林云可以同时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并且继续成为那个量子世界的耀眼的、永不凋谢的玫瑰。

《三体1》中,林云事件多年后,林云的照片还存在,丁仪告诉汪淼,林云在一个地方或一些地方。

我只希望,无论在什么地方,林云都能像照片中那样安宁平静。

林云从照片中动人地微笑着看我,从她那清澈的目光中,我读出了许多她生前没有的东西:一种幸福的归宿感,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宁静,让我想到了一个遥远的被遗忘的幽静港湾中,停泊着一片小小的孤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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