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我家四代人的妈妈(二)

我爸的外形条件,比武大郎好不到哪里去,又矮,又黒,又丑。

武大郎还有做炊饼的手艺,还能养家糊口。我爸啥都不会,除了喝酒打牌。

当然,我妈也没有潘金莲的美貌。她只是当年的大龄剩女,高傲孤独地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嫁人条件:有房子,还得是单家独院的那种农村别墅型的。

因为她住够了自己家里那破败不堪的茅草屋,一家人挤在低矮潮湿的房子里,下雨天还得找锅碗瓢盆在屋子里接漏下来的雨水。

若是遇到秋天的连绵雨,那可真是苦不堪言,有时候,都得盖着潮湿的被子睡觉,恶梦自然是少不了的。

爷爷托人提亲的时候,一口答应婚后给儿子另盖一栋青砖大瓦房的。

冲着还没有见影的大瓦房,我妈嫁给了我爸。

她比我爸高,比我爸壮,也比我爸会干活儿。

我妈能吃苦,不怕晒,耕地种田啥都会干 。

她的皮肤比男人还糙还黑,一张嘴,粗门大嗓,满口的四环素牙暴露无遗。

但她毫不在乎 ,经常无所顾忌地端着饭碗,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直播吃饭过程。

一碗清水面条也吃得吸溜有声,又大又黄的牙齿有时候很不给力,吃根青菜都塞牙,她就大张着嘴,把拇指和食指伸进嘴巴里,抠出那根青菜。

跟我妈一样的农村妇女也有很多,但是她跟谁都合不来,她太凶了,脾气火爆,一句话不对劲儿,能蹦起三尺高来,从祖宗十八代起,把你家人骂个遍儿。

自从她生了我哥后,更是有恃无恐。家里有了男孩,有了根,有了指望,她还会怕谁?

她看出来了,爷爷承诺过的大瓦房根本就无影无踪,结婚已经好几年了,孩子也生了,爷爷从不提起房子的事,而是跟着儿子一起住在祖上留下来的老房子里。

虽然是独门独院,虽然是瓦房,比自己娘家的茅草屋要好,但是,这房子,到底有些年头了,土胚墙都斑驳掉渣了,窗户都是拿木棍支撑着的,不然就要塌陷的架势。

而且,爷爷也爱打牌,只要农闲时节,或者是下雨天,他们父子两个就偷偷摸摸去串牌场。

这样的家庭,哪里有什么半分家底!哪里盖得起青砖大瓦房!

我妈越想越气,怒火攻心,三下五除二,把我爷爷的铺盖卷了,丢在大门外。

我妈就坐在大门口,开始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

“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老的是老赌棍儿,小的也是小赌鬼儿,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我的命多苦啊,我不想活了……”

不知道老天爷听到她的干嚎没有,反正七邻八舍都出来看热闹了。

爷爷从外面回来,看到这架势,扭头就走,我妈追着喊叫:“老冯头,你个死骗子!你答应的房子呢?你个说话不算数的倒霉鬼!你赔我房子……”

爷爷从此被赶出家门,那可是他祖上留下的老房子啊,那可是他住了一辈子的家啊。

忘了说了,奶奶早已不在了。被我妈逐出家门后,爷爷孤苦伶仃一个人,他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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