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农村老人的全部

    近日一篇《半筐鸡蛋》的文章火了，细细阅读让我感慨万千，也许不回农村老家住上一段时间，永远也理解不了网络上空巢老人的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压力也一点点增加，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爷爷婆婆（译：奶奶）这辈子过的很辛苦育有4个儿子，一个女儿，含辛茹苦的把孩子都拉扯大安家立业，孙子孙女也都工作稳定、金榜题名，眼看就可以为自己而活，不成想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原本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纪，可以陪在子女身边享享清福，但爷爷婆婆为了不给子女添麻烦，仍然坚持留在了医疗条件较差的乡下老家，嘴上的借口永远是我在农村生活大半辈子了，已经习惯了；奔80高龄的婆婆患有高血压/血糖、严重的风湿病，头脑也有时不清晰、讲话也没有条理，一到阴雨天，爷爷帮忙准备的一根黄荆树的棍子就是她的第三支脚，尽管矮矮胖胖的她因为关节疼痛每前行一步都很困难，但她仍然坚持每天早起，围着她精心打理的菜园走上一圈，费力的弯下腰拔着不知名的野草，带回两片青菜叶；在我眼中用不了5分钟的路程，用她的速度得走上半个多小时，一会儿用棍子揭开南瓜叶瞅瞅南瓜长多大了，看完生怕别人发现摘了去又拽一把野草悄悄的盖上；左右看看确认不会被发现后才安心的继续往家走，总是这样走两步看看这儿摸摸那儿的，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宝贝，就像主播收到粉丝打赏的法拉利一样，满眼闪烁着欢喜满足的光芒；但农作物再好，终究是不能陪她聊天的。

    婆婆也特别爱养家禽，在她眼中她养的鸡、鸭都是她心肝宝贝，去哪儿都逗着一起，她走在前面嘴里“噜噜”的叫着，小鸭子晃悠着身子歪歪扭扭的跟着，遇到爱吃的草停下来，低着小脑袋与世隔绝的吃着，婆婆就在前面笑嘻嘻的看着，嘴里叨叨着只有她自己与小鸭子听的懂的话等着它们，看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噜噜”的叫着，小鸭子便聪明的跟上，我试过我叫它们，它们是不理会的，也许这就是万物皆有灵性吧，谁让婆婆在它们刚出壳十几天就照顾它们了昵；记得有一年邻近春节，家人们都准备回家团聚，爷爷为了避免这些鸭子到处排粪便脏环境，儿女回家看不惯不在家住，跟婆婆商量卖掉，但她坚决反对，一气之下爷爷便将要下蛋的11只鸭子送给了一个远房的亲戚，她知道后一边骂一边哭，在那几个夜晚不睡觉说胡话，东一句西一句，给我们吓坏了，从那以后，我们就算再也不动她的“心肝宝贝”了，也许她记不清自己有兜里有多钱、今天有没有吃降压药，甚至都记不得自己今天有没有吃午饭，但当你打电话问她“婆婆今年又养了几只鸡几只鸭啊？”她会不假思索的回答你，买了几只，几号那只掉水淹死了，那只傻傻的被野狗叼走了，还剩下几只以后可能会下蛋；这是每次给她打电话她讲的最多的事儿。

  每年只有春节的时候，村里有些热闹，李家湾平时就是一位或两位年迈的老人守着一栋空荡荡的房子，每天给他们报时的就是清晨的公鸡打鸣和一天三次的广播，如果幸运的老人，身边是有老伴儿陪着偶尔拌两句嘴，聊着他们认为的街边新闻，也有孤独的老人陪伴他们的就剩下几只鸡、几只鸭、一只小猫和一条狗，脑中浮现这一幕幕不由落下泪来，也许我们应该感恩这些灵性的家伙，是它们给这些晚年孤独的老人带来一丝心灵的慰藉。

  也许看完前面的文字会心存侥幸，老人身边有这些小动物也不算寂寞，但小鸭子也会长大，长大了它便不会粘着人跑，它们会一大早嘎嘎的叫个不停，篱笆栅栏一打开，便都扑闪着翅膀，跑到他们自己最爱的田园小溪里去了，捕完食几个成群寻一处树荫下的小溪去泡澡，她只能时不时远远的看着它们，晚上夜幕渐渐降临，它们便心不情愿的结队而返，有时玩儿的高兴了，夜幕降临婆婆还得焦急的打着手电，四处寻找！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这一幕幕仿佛似成相识。

  可是尽管如此疼爱它们，一听说儿女要回家住两天，婆婆便趁赶集捉了上街去请别人杀掉（自己是舍不得下手的）高兴的告诉邻居娃要回来了，城市里的家禽都是吃食料长大的没营养，自己养的都是吃谷子、小鱼小虾长大的，外面上班很辛苦，炖一锅给孩子补补。

  看着老人目光浑浊的双眼里流露出来的欣喜，终究我们才是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