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

着急回家的年轻侍者，匆忙打发走耳聋的老人。

因为他困啊，一个觉多犯困的年轻人凌晨三点前从来没有睡过觉，是很难受的。

更何况家里还有老婆。

正如年长的侍者所说的，他有青春、信心和一份工作，什么都有了。

耳聋的老人也曾经有老婆。

前两天他自杀未遂，他的侄女把他救下来。

-----两个侍者的只言片语中，这个深夜独自喝酒不归的耳聋老人，有太多故事要蠢蠢欲动的发作。或许他需要几个长长的夜晚，去说给别人听。

年长的侍者应该也有老婆的，

只是他从来没有自信过，也不再年轻了。

年轻的侍者没有心情去怜悯那酒醉后要耍赖，不付钱的老人。

今晚没有，现在关门。他的语言急躁，

他用抹布擦着桌边，拉下金属窗帘，关掉电灯，咖啡馆关闭了

他一头扎进黑夜里，有一个去处，他的心和脚步一致。睡意更显得浓重了。

年长些的侍者就不一样。

他看这咖啡馆如同自己的孩子。

每晚打烊他都有些犹豫，生怕有人需要这家咖啡馆。

它是通宵营业的酒馆不能替代的那种。

它足够干净舒适。非常明亮。灯光很美妙，而且还忽悠树叶投下的阴影。

他想着这些，想着虚无的人生，走进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酒馆。

那里的酒保和年轻的侍者一样没有耐心。那里的吧台擦得不够亮。

最后他回家了。

可是这不是故事的结尾！

最终天亮后，他会睡着的。

总会有一些人夜来无眠，有些人一夜好眠。

睡着和没有睡着的那一个小时，对他们都是公平的。

读到最后，脑子里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那个一夜和黑夜作斗争的席奶奶。

是不是他也和在咖啡馆里独自喝酒的那个聋人一样，像那个年长的侍者一样，是一夜无眠，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呢？

人生在世，没有失眠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当太阳闪亮，眼睑合上。

然后就会像一句确定的金句出现一样，天亮后他会睡着的。

海明威真是一个捕捉对话的好手，每一个文字都像酒保的酒杯，擦的锃亮。惜字如金。悬念会勾引你，一直读下去。你读过的文字会像你喝下去的酒一样在胃里翻腾。然后合上书，就特别惦记那个深夜里的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