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守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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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私人小岛,位于加勒比海的某个角落,风景如画却人迹罕至,一位皮肤黝黑的男人边打扫着海滩上的漂浮物,边眼神机警的盯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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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岛,他很快消失在海边看似风雨飘摇的小屋里,一整天里没有出现过,任由我们尽情享受阳光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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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的工作人员素质非常好,不但自带垃圾桶把自家垃圾打扫干净带回船上,棚子前的一个海漂塑料瓶也顺手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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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岛,他依然冷漠的回到他那神秘的小屋里,我却第六感强烈的感觉到他在屋里某扇窗子背后,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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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意中遥遥相望的和他有过一瞬间的眼神交织,他的目光冷峻而有穿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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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当随行的孩子对他家前屋后满树的椰子感兴趣时,他竟然提着一把半米长的西瓜刀,突然从家里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气场强大,着实夸张的盯着我们,烈日海风磨砺过的面容不怒自威,让我想起一个画面,当初美国的印第安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土地和家园,手执弓箭长矛和拿着火药枪的欧洲外来者对峙时,那个大义凛然的样子。

几个破椰子看看都不行呀,有必要这么吓人嘛!

结果面无表情的他径直来到树下,哗啦啦的轻轻一扬剁下七八个椰子,提到木头台阶上,回头用目光又扫了大家一眼,感觉是要送给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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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拿刀不是来示威的,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下了,大的小的围过去,看他刀起瓜落熟练的将每个椰子砍开一个小口,一字排开,一句话都没有,我和孩子们竟毫不客气的抱起椰子仰头大喝,任由那椰子汁顺着嘴角淌满脖子流到衣服里,好久没这么痛快的在海边喝到这么清甜新鲜的椰子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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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对他那锈迹斑斑的西瓜刀好奇不已,他能一刀准确无误的把巨厚的椰子砍成两半,这刀得多锋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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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眼神征求他的同意,接过他递给我的西瓜刀,竟然很轻,他向我做了一个两手握紧刀柄的动作,再用眼神示意我,集中注意力,一刀下去,毫不犹豫,动作潇洒。

哦天!我这学生忒有天分了,一刀将整个大椰子剁成两半,切面整齐如刚削的黄瓜,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神来之功是我发的。

对他说谢谢,发现他多了一丝腼腆和羞涩,竟然第一次挤出一个是笑非笑的表情。

后来我知道他是守岛人,这叶孤岛的守护者。

或许是常年独处没人交流、或许语言不通,或许一个人的守岛日子,已经不习惯与人太亲近。

抚摸着厚实的椰子皮和壳被不费吹灰之力的削成两半,到底是我的身上还有从未发掘的武功高手细胞,还是那把其貌不扬的破西瓜刀就是一把蒙尘的宝刀呢?

想起中国古代后燕慕容垂,以建兴元年造了雌雄两把古代名刀,长七尺, 一雄一雌。

远远的盯着雕像一样面朝大海的守岛人,他的内心正春暖花开?还是正思念着那位手握雌刀离他而去的佳人?(武侠小说看多了)

我们离开小岛的时候把岛上的很多垃圾又带回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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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上岛,我们已恍若一见如故的老朋友,还是那种不用言语只用眼神就能交流的老朋友。

闺蜜让工作人员从船上带来了很多新鲜水果蔬菜干货感谢他,仿佛走亲戚似的一拨人直奔他的小木屋,他早已剁下一堆椰子等着我们了。

十几分钟就能绕一圈的小岛,真的除了景色优美,就剩几棵椰子树了,担心他一次就把椰子都来犒劳我们了,下次他拿什么接待他的家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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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们烧烤,浓郁的烤肉香味四散飘扬,请他一起来吃烤肉,却默默的低头又开始为我们剁椰子,好象知道我们吃了烧烤会渴似的。

见他忙得不亦乐乎,直接就戳了一大块香喷喷的烤牛肉塞他的嘴里,哥们,你就别客气了!这四面都是海,各种海鲜估计你不缺,可是这刚出炉的牛肉羊肉你还真得别错过,接着又戳了一大块鲜嫩热乎的烤羊肉塞他嘴里。

我这是康闺蜜的慨,用来感激这眼前外冷内热的守岛人

当他发现我们对屋旁堆成垃圾一般的角螺多看了几眼,立刻投身在爬满藤蔓的海螺堆里开始东翻西捡起来。

他给了每个朋友一个很大的角螺,却翻了半天掏了一个小巧的塞给我,我还有点纳闷的怪他“小气包”,回到船上漂白处理后露出了螺体原有的色彩,才发现我的海螺颜色是所有螺里最艳丽的,而他的这份心意竟被风吹雨打的蒙尘差点掩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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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上了那片浅滩,戴着浮潜用具把自己漂成了一块枯木随波逐流,成千上万的大鱼小鱼也把我当成了枯木,在我身边游弋,当我轻轻的张开手掌,穿过鱼群,银色透明的小鱼就停在我的手心,小眼睛好奇的打量我这快奇怪的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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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条巨大的蝙蝠鱼幽灵似的从我身边划过时,我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它是跟着涨潮的鱼群来的,估计它也把我当成了没有生命漂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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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意中发现,那个守岛人在悄悄的守护我,当发现我老半天死尸般一动不动的时候,他会站起来久久的盯着我,好象随时要跳入水里救助一个即将溺毙的人;可是当我伸手去抓鱼或追着鱼群动起来时,他又坐回台阶上朝向另一面的大海侧对着不远处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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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我们真的要走了,离开前我从包里掏出一大块糖,跑去和他告别,把糖直接塞他手里,就象他把那个不太大的海螺塞进我的手里。

“谢谢你这几天的关照,明天我们就要回美国了,这块糖是从我的故乡中国带来的,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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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守岛人送我的大海螺漂洋过海跟回家里,安静的摆在我的书架上,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乱草成章独自玩着字的游戏的时候,无言的陪伴着,放在耳边倾听,那片海的风那片海的鱼还有海边的守岛人便跟着海浪声幔了上来……


2018年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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