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父亲节

今天对于母亲来说，是外公去世后的第一个父亲节。早上醒来，就看到了她发在朋友圈里的视频和照片，那都是外公生前留下的记忆。

没有人会预料到，外公会选在这个冬天离开。

外公喜欢抽烟，有着比我年龄都大的烟龄，常年吸烟造成的呼吸道疾病，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严重，渐渐的引发了其他疾病，一些器官也开始不堪负荷，慢慢衰竭，吃药就成了日常习惯。而到了最近几年，每年四季去医院住上一段时间，对于外公，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就连重症监护室，也曾造访过几次。所以，家里人也就慢慢的适应了这种节奏，只是没想到，今年的第一次住院，却成了这最后一次。

那天早上七点多，天微微亮，父亲的电话，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你外姥老了”，父亲的声音传入耳中，这短短的几个字，却成了我有生以来，最难理解的一句话。

我给母亲打电话，家里的男丁都在外工作，就母亲一个人在家。母亲前几年生了一场大病，这几年一直都在调养，外公生前也是最惦记着他的这个女儿。

“你外公是昨天夜里，在重症监护室里走的，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么多子女，走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母亲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在电话这头，隔着千里的距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外公在村里做了很多年的书记，在我们那儿小乡镇上威望很大，尽管是疫情严控期间，出殡的那天，还是有很多人从外地赶来送他一程。

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出殡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白茫茫的大地上，看不到其它颜色。众人运送着外公的棺木，一路踩着雪花，走到了墓地。

墓地是外公生前自己选的：背靠着一个小高坡，坡上挂着一条被冻住了小溪流，溪流顺坡而下，连接着坡下的一条河，河从坡前流过，汇入了不远处的一个水库，水库旁曾有一片外公年轻时种下的栗子树林，如今也已不见了踪影；墓地前面是一片开阔地，没有什么遮挡，放眼望去，能看到很远很远处的那座山。

风水先生说，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但是可以庇佑子孙后代。于是，外公就把自己埋在了这里。

日子慢悠悠的过去了，不知不觉中，就从冬天走到了夏天。母亲也渐渐的从外公离世的悲伤中走了出来，没有谁会去刻意的提起这件事，只是偶尔的一些习惯中，还是留有外公的印迹。这，也需要时间慢慢去消化，就像当年奶奶的离世一样。

今天是父亲节，是外公离开后，母亲的第一个父亲节。和往年一样，母亲又想了外公；和往年不一样，母亲，只能想着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