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欺负的我,一年后成为欺负别人的人。

我不知道现在的小学、初高中的班级里还会不会存在霸凌或者冷暴力的现象。但至少在我上学的年纪里,这种现象,很常见。


小时候因为性格的原因,很害羞,而且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很小声。再加上比同年龄的男生长得清秀,我常常被隔壁班的,同一辆校车上的人叫“娘娘腔”。每每当我听到别人对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不管我在干嘛,我都会停下来,沉默。


我没有选择告诉老师或父母。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要是说了,他们会在背后越说越凶。再加上六年级要转学了,我抱着即将远离这里的想法没有想太多。


六年级的时候,我如愿离开了镇上的小学,去了市中心的一所私立小学。


转学后,除了学费比以往贵上很多外,其他的事情,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没多少朋友,一样的要为了不被我妈骂,而漫无目的地埋头学习。甚至连他们欺负人时的行为和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时候因为早熟,再加上容易出汗,在炎热的夏天里,我常常会因为出汗太多而导致身上有股汗臭味。而那群常常混在一起打篮球,玩闹的那几个班级焦点人物发现后,便开始在背后说一些难听的话。他们开始让其他男同学不和我玩,经过我的时候用手捂住鼻子大声地说好臭,坐校车的时候没人愿意和我坐,偶尔有不知情的人坐在我旁边他们会“善意提醒”他们。甚至当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班花喜欢我后,一群人走过来围住我说:“XXX钟意你?吔屎啦!”


他们说那句话时鄙夷的眼神,威胁的语气,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是那么的恶心。


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选择告诉老师和父母。因为我知道,要是说了,他们会越来越过分。


我讨厌他们,我恨他们。


我开始每天洗澡的时候总要挤满五六次沐浴露,出门的时候总要喷上止汗喷雾,甚至体育课为了不出汗而找各种借口跟老师说我不能跑步。我用完一整瓶沐浴露的频率越来越快,止汗喷雾一瓶接着一瓶的买。唯独脚上那双板鞋,从未因为被磨烂而更换。


我把他们欺负我的所有过错,都揽在了我身上。我觉得是我自己错了。


直到有一次,他们中一个比较瘦弱矮小的过来故意嘲笑我。我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了,竟出奇地反抗了起来。一番争执、动手过后,我把他撂倒在地,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像一头压抑很久的狮子。


那天过后,我的心态发生了转变。那群欺负我的人当然有错,可我依旧觉得以前的自己错了,错在没有反击,错在自己太弱。争执过后,我尝到了“弱肉强食”的味道。


后来升上初中,我说话开始变得大声,在和关系不好的人的面前我总会板着一张脸。也有幸认识了六七个兄弟,在起争执的时候会站在我这边——吵架也好,打架也好。沐浴露依旧每次用很多,止汗喷雾还是一出门就得喷。理所当然的也没再有人在背后说我“娘娘腔”,经过我的时候“不经意”说一句好臭。


只是尝到“弱肉强食”甜头的我,却在那时候逐渐开始嘲笑起了那些被大伙一起嘲笑的人。


那一年,我逃离了以前那满是我讨厌的人的地方。而我自己,却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样子。



上初中的时候,骄傲自大的我常会在晚修甚至是上课期间偷偷看课外书。《悲伤逆流成河》便是其中一本。


前几天《悲伤逆流成河》被改编成电影上映,网上也有很多人给了电影好评。有着“IP改编大多都是垃圾”想法的我,抱着好奇心去了影院。


看到影片结尾高潮桥段的时候,我没有像网上大多数人那样感动落泪。只是确实,泪水一直在我的眼眶里不断打转。我倔强地硬是没让它们流下。


我承认,我从易遥那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起初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染上性病,受尽学校学生欺负、凌辱、嘲笑和委屈的女主。或多或少,那个被欺负却又无能为力的背影,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只是易遥有幸遇到了顾森西这样的人,让我有些许欣慰,又有些许羡慕。


可惭愧的是,我也从唐小米和那些冷眼旁观的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为了不再继续受欺负而假装坚强,私底下随大流去嘲笑长得不好看的女生的曾经的自己。


我在一篇文章的评论下看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大多被欺凌者,最终也会变成欺凌者。”


而事实往往就是如此。电影里唐小米转校前受尽欺凌,等到她转校后,她成为了欺凌者的一份子——她随意散播谣言,和其他人合伙欺负易遥,排挤易遥。而易遥开始选择反击的时候,她把排球扔回去,把垃圾倒回去,把粘在自己头发的口香糖粘回去,甚至用水喷在欺负自己的男生身上。


她们或多或少,在彼此身上,也许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和小说结局不同,电影版的结局不算太过悲伤。易遥被救起来了,唐小米被审问了,顾森西转学了,齐铭搬家了。每个人都开始了各自的新生活。


可即使如此,还是堵不住电影所散发的那股绝望、悲伤的气息。


就像易遥低声对顾森西说的那句:

“你为什么不是‘希望’的‘希’。”


希望很奢侈,希望很稀缺,希望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的,更何况那些被欺凌的人。他们能感受到的只有排挤,委屈和周遭的冷漠。没有多少人会选择反抗,因为就算反抗了,他们知道,那些欺凌者会更加变本加厉。而那些旁观者呢?依旧冷漠。


也许事不关己,也许不想多管闲事。可在校园暴力中,没有旁观者,都是施暴者。我想,这大概也是电影想要传达给观众的一点。


关于电影,我不知道拍得是好,还是坏。我也没那么专业去私自评判。我只知道,在我心里,这是一部好电影,是一部值得一看的电影。不管你曾经是“易遥”、“唐小米”还是“旁观者”,至少电影告诉了我们应该怎么做——不是冷漠的旁观,而是站出来阻止。


随着年龄不断地增长,内心逐渐的成熟,上了大学后我便逐渐意识到以前自己的软弱和过错——六年级受的那些欺负也好,中学时期开始背地里嘲笑别人也好,错的一直都是自己。


我也不断纠正自己那些错误的想法和行为。只是出门的时候,我依旧不敢不喷止汗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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