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岚源
今天是农历四月初八，全国好多地方都有节会或庙会活动，节俗丰富多彩，群众乐于参与。而提起关中西府的虢镇“四月八”会，很多老宝鸡人都会想起那男女老幼摩肩接踵、各类商品琳琅满目、歌舞杂耍异彩纷呈、戏曲演唱通宵达旦的热闹场景。每年过会时，周边乡镇及县区的群众如潮水般涌来“跟会”，整个虢镇城里人山人海，各类货摊摆满街道，叫卖声此起彼伏，盛况空前。
虢镇“四月八”会在宝鸡地区久负盛名，是起源于敬奉城隍的一种庙会形式，据传已经有数百年历史了。新中国成立前，虢镇“四月八”会由城内商会牵头组织，各家商号大小商贾筹钱举办。新中国成立后，虢镇“四月八”会先是由东西四堡城隍庙各个会长组织举办，后由商业部门牵头承办；到了上世纪 70年代末，则由县城工商部门组织，连续举办多年，每届会长（后改为宝鸡县“四月八”物资交流大会筹备领导小组组长）均由县政府一名县长担任。
虢镇“四月八”会由最初的古庙会逐渐发展成为汇集日用百货、五金工具、农用物资等商品的物资交流大会，见证了当地经济繁荣发展的历程。会期一般从农历四月初四开始，延续十天至半个月，四月初八为正会。白天主要是商品展销、物资交流，到了晚上，欣赏戏曲演唱和歌舞杂耍等则成为逛会的重要内容；特别是初七、初八晚上，数十个江湖戏班、皮影戏班、小曲自乐班摆在街道上通宵对唱，“天明会”的盛况至今让很多人记忆犹新。
那时，周边村镇及县区的各个班社自带乐器，在四月初七和跟会的人群一起赶到虢镇，城内各家商铺门店都主动在门口搭起棚子，提供桌椅板凳、香烟茶水，为江湖曲子班搞好服务。到了晚上，各个班社就摆开摊子，吹拉弹唱，各展才艺，你方唱罢我登场，秦腔、眉户、碗碗腔竞放异彩，西府曲子、乱弹、皮影戏各领风骚，热闹的曲艺表演要持续到天明。“虢镇城，五里长，江湖茶会摆两厢；七步曲子八步戏，歌声飞过秦岭去”，便是对这一热闹景象的生动描绘。
最初，“四月八”交流会的会场就在虢镇城，彼时，各种布匹、服装摊点将东大街、西大街、人民街等几条主要街道一分为二，街道两边的日用品及饮食摊点更是摆得满满当当，剩下逼仄的通道中人潮涌动，要想走个来回殊为不易。跟一次会，挤丢鞋子那是常有的事。北操场（现已改建为育才园）是当时的“娱乐中心”，中心的戏楼前肯定是人群最密集处，台上秦腔演员倾情演唱，吼出了西北人的豪气，台下观众坐在自带的马扎或临时“踅摸”来的砖块上看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鼓掌声、叫好声。戏场周围是全国各地闻风前来赶场的马戏团、歌舞团及江湖杂耍班，且不论其表演水准如何，光那种煽情卖力的劲头，也为这盛会增添了些许激情。加之各种风味小吃摊贩的叫卖声，整个会场人声鼎沸，嘈杂中充盈着市井烟火的气息……
“四月八”会是物资交流的盛会。农村群众多来此买些生活日用品及换季的衣物，挑选几样称手的农具和耐用的家什，提前为夏收大忙做好准备。虢镇街的居民每日一出门便汇入跟会的人潮，顺便也可选几件实用的物件，品尝一下美味的地方小吃。远道来的群众则会从早跟到晚，转一转、挤一挤、看一看，图的就是这热闹劲儿。展销的货品除了本地的日用品和农资，也不乏周边省区的商品，东西都不贵，摆放也很随意，且各有各的消费群体，顺应着市场的规律。
“四月八”会也是人们走亲访友的好时机。每年会期，虢镇城的人都要盛情款待前来跟会的亲朋好友；在会场，也可能与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老同学不期而遇，虢镇人便会将对方邀至家中，坐在一起叙叙旧，以尽地主之谊。
随着虢镇城区的建设变化，会场又挪到了南环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四月八”物资交流会一度停办，当年的盛景也成了人们的回忆，但每年“四月八”，亲戚间的走动交往仍在继续。
近日举办的 2021陈仓区促消费活动暨虢镇四月八物资交易会延续了虢镇“四月八”交流会的一些传统，但也有新的商贸活动融入其中。从“物资交流”到“促消费”，颇具时代特色的称谓也映射着经济社会发展的变化。会场就在宝鸡会展中心旁，交通便利，场地宽敞。前日，笔者在会场看到，主体为钢架搭就的货摊棚子一溜排开，所售商品也丰富多彩，除了日用百货，还有糖茶、药材、副食品等等。但如今人们的消费观念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了，从商品交易中可以看出，好多人都以更为挑剔的眼光物色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西边主要是餐饮摊点，在此可以将西府著名小吃尝个遍，除了宝鸡人最熟悉的擀面皮、布萝面皮、蜂蜜粽子、荞面饸饹、醪糟、甑糕、油糕、水煎包等，还有绿豆粉皮、千阳大肉泡、陇县核桃酥、油旋、扶风炒锅肉等特色小吃，逛会走累了，随便来一碗都能果腹、解馋。此外，重庆酸辣粉、长沙臭豆腐等南方小吃也来“凑趣”，让你品尝不同的风味。随着人们艺术品味和欣赏水平的日渐提升，歌舞杂耍之类的演艺棚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四月八”会是虢镇几代人的记忆，发展到今天，其古庙会的意味早已淡去，今天丰富的物质生活也让人们不再对交流会产生当年那样的热情，但无论经济怎样发展，人们的精神交流不能淡化、文化传承不能淡漠。“四月八”会在过去丰富了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其发展演变也与各个时期的经济水平相适应，但无论怎样变化，它曾经的繁荣都让人至今怀念。
昔日“跟会”，“跟”的是新鲜和热闹；如今“跟会”，“跟”的是记忆和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