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与过去

后来,南山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窗外春光无限,门外的邮筒塞着刚来的信件,转眼间,好几年。

我在默默祈祷明天,在春天的风里。“请初一a班周园到年段室。”学校里的广播无情将我叫醒,我极不情愿的抬起脚步想年段室走去。

我是个不讨喜的女孩,瘦得像只猴子一样,腮帮子有一颗痣,皮肤很黑,总是昏昏欲睡,沉默寡言。

“周园。”班主任严厉的眼神似乎把我穿透了,我有一些喘不过气,“你的作业呢?”班主任老师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愤怒的表情,“你已经三天都没有交作业了。”

“老师,我说过了,我有病。我有肿瘤,我可以不做作业,甚至不上学。”我很平静的叙述这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班主任老师被我的话噎住了,好一会,她才说,“但是比总不能每天无所事事吧。而且你是有这个能力的。你妈妈也说了,让你减轻学习负担,但不意味你可以自暴自弃啊。你妈妈回来了吗?”她神情缓和了许多。

“没有。”我转过头,“老师,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已经放学了,教室空荡荡的,我的书包被扔出来放下门口。我背起书包,走到车棚发现自己的自行车胎被扎破了,干瘪瘪的。我用力的踹了一脚栏杆,真的想哭。看了看周围,有一封信。出于好奇,我把它拾起来,仔细看看,是一封恐吓信。

“周园:

你最好自己赶紧找个合理的理由别让我们见到你,最好给我滚蛋。你就是个扫把星!如果再让我见到你,有你好看的!”

那些狰狞的字迹包含着嘲讽,不屑,还有深深地厌恶与唾弃。我攥着信,用力把他们撕成碎片,重重的扔进垃圾箱,在角落呜咽。

“周园?”碰巧来提车的班主任老师看到了我狼狈不堪的样子,赶紧跑了过来。“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扫视周围,布满灰尘的书包,破胎的自行车,明白了个大概。“他们是和你开玩笑呢。”

没有看过恐吓信的人当然会那么说,我冷哼一声,抹去眼泪,抱着书包跑出校门。

但是一年后的今天,我要进手术室了。我有了一个奇怪的癖好,收藏恐吓信。数十张整整齐齐的被我压在抽屉底下,每一张都被我画了骷髅头。

“孩子,我知道这几年你受委屈了。”刚刚从外地赶回来的母亲流着泪说,可是,这已经来不及了。妈妈欠了很多债,爸爸赌博,

手术并不太成功,带着氧气罩的我艰难的呼吸着。班主任老师出现在我的眼前,“周园?”我疲惫不堪的睁开眼,早已没有了妈妈的身影。

“你还好吧。”她坐在病床旁边。

我难过的想哭,思来想去,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亲人,那些欺负我的人也始终没有和我道歉。

如果有来生,我想要,一个好一点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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