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李恪第五子,名字、生平一概不详,只见载于其妻《大周故永乐县主墓志铭并序》:“甫自初笄,适于君子,即唐吴大王之第五息也。”
比起没有任何官职可炫耀、史书也懒得记载一笔的丈夫,永乐县主武氏的生平更加值得说道。毕竟武氏说起来也是武士让的孙女,武怀运的女儿,论辈分算是武则天的侄女。
那么武氏作为武则天的侄女,又是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个声名不显的丈夫呢?这就得从这一支的家族经历说起了。
话说乾封元年时,唐高宗十分宠爱武后的外甥女贺兰氏,武后为了阻止贺兰氏进宫为妃与自己争宠,便毒杀了贺兰氏并嫁祸给堂兄弟武怀运、武惟良。倒霉的武怀运兄弟无辜丢了性命不说,还被武后故意改成“蝮”这个姓以示羞辱,族中的兄弟子侄同样惨遭连坐,被判流放岭南,妻女则籍没掖庭,充作官奴婢。
作为武怀运的女儿,年仅八岁的武氏自然难逃一劫,不得不在宫中小心翼翼地谋求生存之道。为什么这么说呢?看看武怀运的嫂子善氏的命运就知道了。
《资治通鉴》:
怀运兄怀亮早卒,其妻善氏尤不礼于荣国,坐惟良等没入掖庭,荣国令后以他事束棘鞭之,肉尽见骨而死。
善氏因为早年得罪过武后的母亲荣国夫人,于是沦为官奴婢后被武后随便找了个理由活活打死。年幼的武氏过早地见识过世事的残酷无情,深知武后便是她这一生命运的主宰者,对武后的敬畏之情从此深入骨髓。
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过了大约有七年之久,终于在贺兰敏之死后迎来了转机。
根据《大周故特进太子太保赠太尉并州牧魏王墓志铭并序》记载,咸亨四年,武后眼看贺兰敏之死后属于父亲武士彠的周国公一爵无人继承,不得不暂时放下旧怨,请唐高宗将当初因为武怀运兄弟流放岭南的侄子武承嗣召回京城,令其袭爵。
随着家族的起复,年已及笄的武氏也沾到了光,得以脱离贱籍,出宫嫁给李恪的第五子。如果单看李五郎的宗室身份,这门婚事似乎也能称得上是门当户对,然而别忘了,武氏的父亲武怀运是死于非命,李五郎的父亲李恪同样死于非命。
永徽四年,唐高宗为了震慑宗室中那群辈分高而又蠢蠢欲动的皇叔皇兄,特地挑了唐高祖的庶长子李元景和唐太宗的庶长子李恪这两个大头杀鸡儆猴。
李元景是死有余辜,因为高阳公主等人试图谋反就是为了拥立他登基。而李恪可以算得上是被无辜牵连的,因为李恪既不是被拥立的对象,也没有参与谋反。只不过李恪身为唐太宗的庶长子,这样的辈分在宗室中仅次于皇叔李元景,再加上唐太宗临终前只一心叮嘱大臣们要保护好长孙无忌,对李恪这个曾经提名未果的庶长子却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李恪这才悲剧了。
唐高宗登基后,曾将宗室中辈分最高的李元景和李恪二人同时加封为三公,然后为了永绝后患,在高阳公主、房遗爱等人谋反事泄后趁机借题发挥,将这叔侄二人一网打尽。当然,也有人认为想要除掉李元景、李恪的是长孙无忌,而不是唐高宗,但事实上通观整件事的始末,就可以知道唐高宗才是真正的主使者。
《册府元龟》上就记载了这样一个细节,唐高宗曾召见房遗爱,并问他:“你身为皇亲国戚,为什么要谋反?”房遗爱则回答道:“我的行为罪该万死,但请陛下看在我告发了吴王李恪的份上饶恕我一命。”唐高宗闻言便直接回了一句:“你现在才告发李恪,不是太晚了吗?”
随后唐高宗又在朝中装模作样地为李元景、高阳公主等人求情,被崔敦礼义正言辞地驳了回来。唐高宗对此不仅没生气,反而将打断自己“怜悯”之情的崔敦礼各种加官进爵,又是提拔为宰相,又是封其为固安县公。
甚至就在李恪等人被赐死后没过几天,唐高宗就在观德殿里将这帮谋逆之人的财物分成五垛陈列出来,令诸位亲王大臣们举行射礼,然后又将刚空出来的司徒、司空的头衔分别封给了徐王李元礼(李元景、李恪死后宗室中辈分最高者)与功臣李绩,以此给宗室立威。
李恪死后,他的长子李千里不过七岁,其他儿子更加年幼,按照唐律,不满十四岁的孩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兄弟一齐流放到了岭南。
如此看来,李五郎与武氏这对夫妻的前半生命运是何其相似——生父横死,导致年幼的自己在岭南这种瘴疠横行之地流放,或在危机四伏的掖庭中苦苦求生。
对于这对早早就尝尽人间酸苦的夫妻来说,或许唯一的安慰就是天授元年武氏被册封为永乐县主一事了吧!然而好景不长,永乐县主的封号刚拿到手才两年,还没怎么享受过身为县主的风光呢,武氏便匆匆撒手人寰。
也许是心有不甘,武氏的墓志上强调了武则天对这个侄女总计三百段物、一百八十石米粟的两次赙赠。
不知道武则天的这点追赠,能否一笔勾销掉她对这个侄女生前造成的所有苦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