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收徒(上)

          在泄愤崖瀑布下,有一亭子,有个靠玩古筝卖艺的少年,叫范伟。  

   这哥们演绎能力超强,一有客人来临,马上两眼一翻,白眼多,黑眼少,一派盲人相,前面放了一个鞋盒子,里面都是毛毛,过路游客很多人同情他,给他扔钱花。没想到行行出状元,他的扮演盲人的功力,练就的炉火纯青,后来慢慢熟悉了,他说我要想学习的话,可以介绍一个高人给我认识,听说那个人已经在盲人学了好多年,盲人算命很准的。而这个高人赫然是泄愤崖瀑布上游盲人卖艺的大疙瘩。一个真正的盲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曾经来来往往的走在过往大疙瘩卖艺的路边,对这个盲人并没有特别感冒的地方,因为他平凡而普通,我也不曾想过,他就是范伟口中那个跟随盲师学艺多年的高人,后来我才知道,范伟最初的音乐知识,是这个盲人手把手教出来的。而范伟这个徒弟也真是成才,不但音乐知识入门,又自修了古筝,再上山前的路上卖艺,而其克隆演绎了一个可怜的盲人,挤兑了他的师父大疙瘩---一个真正的盲人。而人的怜悯心大多有限,当你见到第一个盲人也许你会给,但是二个,三个,四个呢?大疙瘩正应了一句老话,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多多少少有点失落,可能我以貌取人了,感觉大疙瘩并非是我心目中勾勒出的高人形象,其貌不扬,身材魁梧正和他的大疙瘩名副其实,年纪仿佛四十岁开外,头发有点歇顶头,皮肤黑油油的,跟他在一起让有升起一阵自豪感,我一直自我标榜为非洲黑人,但大疙瘩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有见他用过手杖,他总是把手放在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的肩膀上,随着那个人一路急行。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他父亲,他是1976年的人,却俨然看上去,和他年龄差距太多。这个就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有点憨厚,有点豪爽,也有点执拗,从他的行为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终于有一天,这个高人,主动来找我了。

  那天山雾蒙蒙,天色昏昏,我打算早早的下山,就在这个时候,他父亲带着他来了,他很老练得报上一个八字,让我分析分析,而我当时还没有练就在脑子里八字呈象的习惯,不像现在朋友电话里告诉我一个八字,心中念叨几下,就可以了。

       05年冬天进修的八字,就想=像上面说的,我习惯把八字换算成六爻来断,其实那时候的八字,比起现在的水平不啻天壤之别,但能屡战屡胜,的确让人感觉到诚信的力量很大。恰巧那天我的笔赶巧等遇到大疙瘩的时候。不会显了。就这样,我告诉大疙瘩,没有笔,我记不住,感觉说这话的时候,脸热热的感觉。

        看着六十甲子倒背如流的他,和流星赶月推八字运转如飞的他,第一次感觉,难道真遇到高人了?心里有点不太甘心,看着大疙瘩貌似投石问路的心态,貌似不过尔尔的表情,《可能当时和我心情由关系,因为我自尊心太强吧》我朗朗一笑,八字没什么,没有八字照样可以看命运,今天没有笔,但我可以看,你把手伸过来吧。不知道我说的可以看,伤害到大疙瘩了吗,后来当我真正了解了这个人,确实后悔当时说的话。很显然他如果心细的话,大可认为我是讥讽他看不到东西。不过他略微一顿,然后还是把手伸了过来。

   坎宫地陷纹理混乱,祖业如无。

   事业线中庭下面,阻隔线三五交叉,你的事业,27岁前,二次三番,曲折不断,智慧线下滑月丘,为人聪明,看是阳刚,也有绕指柔。生命线智慧线交叉成锁链状,幼年体质弱而多病,金星环断断续续,感情上丰富而多情成恋。有艺术造诣。为人才艺颇佳。有间鼻梁,微微一笑,上有树纹,我言,你家院中有树木。然后我说,随便说点,不知道对不对,就当是玩的吧。虽然嘴巴说的轻松,但我知道,这次我说的手相,都是保守的东西,实际却是拿出了自认的准确断语。果然大疙瘩大手一拍,哈哈大笑,说到,这个手相竟然能如此准确,别的不说,大体都准,尤其是我家的院中有一棵大柿子树,都被你说中了。真可惜,我学不了。然后转身欲行。

    一瞬间,感觉他有点颓唐,我吹牛说,没事,看不见也可以学,盲人的揣骨就能做到同样的地步,他猛然回头,带着一丝期望,问到,你可以教我吗?我到有自知之明,揣骨不是我可以搞定的,我最多能知道手感,说一点性格而已,但那一刻我了个谎,我说我可以教你,但我需要时间,现在不到时候。就这样我们一起下山了,一路上,有说有笑,似乎刚才切磋八字时的一丝丝烦闷感觉,也已烟消云散。

   如果说我这辈子预测中,最为气愤的事情是,那些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还有很黑的江湖生涯,但就零六年的时候,我并没有真正步入到江湖算命在漩涡中,而能让我记忆犹新的是这辈子有偿服务预测所收最低卦金,它们是一元钱,一次在零六年的泄愤崖之上,一次在零七年的职业江湖算命生涯。

   记的很清楚,在泄愤崖上,我的预测往往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得多少钱,尽可花去,很挥霍,说自己是败家也不为过,我的钱,往往是大到一百小到一元五角,都挛一个球球,纸币都被我弄的皱巴巴的,人家很讨厌收我的钱,当时很少想到攒钱什么的,往往羡慕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洒脱,虽然没有存过什么钱,到也不缺什么,很有点五柳先生的感觉,少年不识愁滋味罢了,而因为一次意外的收费,打乱了自认为是惬意的生活。

   导游这个行业,也许对大家并不陌生,而我也很向往他们整体的爬山玩水,不过在饭店的时候,总是听到周围做生意人,说导游怎么这么黑,喜欢吃回扣,敲诈人,等等不佳话语,所幸我并没有亲自体会过,而这天我依旧像往常一样,独处一地,一边看书,一边悠闲的等待来客,范伟老笑话我不怎么会招揽生意,其实无须说什么,毕竟不是卖当的,我喜欢静静一个人等待,就算是以后的江湖算命,我也从没有,大喊大嚷算命算命。

         就在这时,过来一个导游,很健谈的女孩子,找我预测八字,我略略讲了一些,打住了,我说如果你认为准,再讲就是收费的范围了,如果不准我就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了,但对方说你说吧,都很对,卦金我付得起,而我仔细的看后,她问的大多数细节看过后,然后我说到,没有别的问题,就到此为止吧,对方提出要我送一卦给她弟弟,她弟弟今年高考,看需要复读吗?一般职业预测不送卦,但对方一再要求,就又开了一个六爻卦,等看完了,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了卦金,说看我不容易意思一下。而我面前赫然是一元钱的钢镚,发着感觉从未有过的刺眼光芒。

   听了对方的看我不容易,意思一下的话语,我站起来了,我说我预测的不准吗?你给的价钱并非事先说的卦金,对方挂着笑容,说到一点都不准,所以给你一元意思意思,我说不准何必要我说许久,不准又何必一再要求我给你弟弟送卦,我很穷吗?要你意思?她很镇定,老练世故,说看我不容易,给一元钱让买馒头吃。而我真的生气了,我指着她的的头,告诉她,算命的人不一定就是颠沛流离者,也不是算命人就是贱骨头,你知道我一天吃什么吗?我一天晚上两个棒棒鸡大腿。没你想的寒酸。

        今天要么你给我道歉,要么就给我付足卦金,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你人品有问题。她说我真不知趣,导游也敢得罪,下次多给我带点游客就是了,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如果我再态度不好,就去旅游公司告我,说我破坏旅游风气,渲染迷信。我指着她鼻子怒笑,我说你的钱好像有点臭味,而从今天开始,老子这辈子不再给你这样的导游预测。说完当着她的面,讲钢镚抛在前面的溪流之中,消匿于急流之中,当时在场还有二个看笑话的人,导游脸红红的,我将笔纸装进口袋,与她擦肩而过,然后我又勾了回来,告诉她,别以为有点钱就了不起,你随便告,我不在乎,上面下面我都有人,你可以试试,上山下山小心点,别跌着绊着了。然后自己一个人气冲冲的下山了。

   现在感觉很好笑,为了一元钱,连恐吓人家的话,都说的出来,还是自己的小孩子脾气。

   当时下山的时候,感觉很可笑,恨自己为什么预测别人,连对方是小人都看不出来,自己预测个什么呀,自玩玩人吗?我告诉自己,算人先要做到对方是不是我讨厌的类型,一直到现在,我的预测形成了一个习惯,如果八字是我讨厌的类型,看了就过眼穿,小人远离,更重要的是,我自己迷茫了,这个就是我的爱好吗,对方的话,一直在心里翻腾,《看你不容易,意思意思》我自己的快乐生活,我靠自己的预测养活自己,我喜欢的惬意生活,被人家当成了一种卑贱的行业和行为,像是在可怜我沦落成为一个路边摆摊的破落户,尽管我穿的前卫,打扮时髦,发型很酷,但依旧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自己很失败吗,自己的价值观是不是真的错了。我很讨厌思考这些生活中的琐事,但我现在明白了,一是自己的水平有待努力,二是我的爱好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他们看不起我的爱好。

   怨不得别人,爱好是自己的,誓言是自己当年发的,为了我至亲的人,不再受伤害,为了帮助那些我可以帮助的人,为了趋吉避凶,我依旧坚持,我决定下山之后,回家继续学习,什么时候做到了看到八字就知道对方是个我不喜欢的人,我在出来继续预测,呵呵,没出息,想想当年的自己,就是傻乎乎的一个愣头青,就到现在依旧带着点当年的影子。

   带着一点懊恼,一点自虐,我收拾好一个小旅行包,打算回家。

   而当我走到景区车站的路口的时候,听到一个哈哈大笑的声音,原来是大疙瘩,一瞬间发现,自己从02年学到06年,四年了,我学的是什么,而大疙瘩就像当初刚接触易学的自己,我发发善心告诉他,安心的学他的音乐吧,卖他的艺吧,学易很难,不是人玩易,是易玩人。我高声喊到,大疙瘩,我回来了,你今天怎么样,怎么没上山,他说今天让邻居的小孩给你念了一天八字书,我一定要学好八字,多下点力,不过他是盲人,学起来很慢。

   我说你学这个为了什么,学这个好吗,不要学了吧,还是你卖艺不错,大疙瘩迟疑了一下,问我是不是现在就走,我说是的,他说下午了,你不如住在我这里一晚上,明天我送你,今晚咱们好好聊聊天,认识一个人不容易,就是萍水相逢也是缘分,我当你是朋友,不要推辞了,你现在就是坐车走,晚上也未必到家,我想了想,可不是,三个小时可以到镇上也天黑了,怎么回的去,都是让导游给气迷糊了,就这样我答应了大疙瘩,但没想到本来打算说服眼前这个大块头,结果一夜之间,我被他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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