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终于把《胭脂扣》的电影看了,耽搁了这么久,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吧。看完故事,照旧想找一句话来概括,挖空心思的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原书结尾时的那段话,再贴切不过了。“这便是爱情:大概-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是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的美丽。’
如花和十二少,两个人偶偶尔尔的相遇,模模糊糊的相爱。这样的故事,从开始就能窥得到结局啊。可偏偏这样的两个人,无论哪- -方做了什么,都让人讨厌不起来。哪怕是如花在殉情那日偷偷往酒里加了安眠药,哪怕是十二少被救回后苟且偷安,都让人恨不起来的。
如花重回阳间寻找十二少,最后不过是在故纸堆的一隅轻描谈写的两行标题里找到自己的结局,“名 妓痴缠,一顿烟霞永诀;阔少梦醒,安眠药散偷生。”如花一番固执的寻找,最后找到的,也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苟且偷安的八旬老人。这样的结局,倒不如找不到的好。
起初的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如花就放下了。明明为了这个人苦等了五十余年,现下找到了,就在眼前了,又说不要就不要了。冷静下来后才想明白,如花走这一遭,哪里是来寻人的,分明是来寻魂的。
“十二少3811老地方见 如花”,即使这么迫切的渴望见到十二少,可她想见的也只是-缕游魂。就像她在“下面”无数次的安慰自己的那样,他不过是和自己走散了,他不来,她就再多等等,没有什么大碍,等到最后了,再去找他也无不可。可这一切的前提条件是,他要和她一样。
可即便是十二少最终“安眠药散偷生”,也很难让人怨起来。那样一个阔少公子,塘西买醉不是什么新鲜事,可他送她生花扎作的对联花牌- - --“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珠宝玉石按下不表,恩客送妓女铜床,已经让人大跌眼镜了。可他不仅送了,还送的十分高调。为了如花和家里闹翻,赁租房子在中环摆花街,为了如花投身学戏。
“当年是否也有一个男人,背负着道德重担,传统桎梏,又不愿她苦恼,所以说,‘你不明白 了。但凡不明白的,不问,没有损失。’然后果然她不问了一一但遇三杯酒美,祝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8阴晴未定。”
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怨的起来,哪怕他最后偷生,也只能拍拍桌子,暗骂一声可恶罢了。
如花的感情来的太烈了。大概就是那种我喜欢你,我就-定要和你在- -起, 我说不出离开我你会更幸福的话。我喜欢你,就算是死你也是要和我一起的。所以她在和十二少约好吞食鸦片殉情之前,偷偷往二人的酒里加了安眠药。四十颗。她哭着说起的时候,只是说害怕她死了,他却没有。其实如花一直都是知道的吧,这个男人或许是很爱她,在当下这个关头也愿意陪她生,陪她死,可错过这个机会,哪怕他再爱她,也不会再愿意为她舍命了。
男人贪生,女人贪爱,大抵就是这样了。所以她说,“女人, 命好的,一生跟一个男人;命不好,便跟很多个男人。”这句话放到现在这个时代,只会让看官挑眉一笑,嗤之以鼻,可放在如花身上,谁也很难分辨她的命到底好不好。
“单薄的身子,丰富的眼睛。
单薄的今生,丰富的前尘。”
真希望故事就停在初初见面时候的样子,她在倚红楼里女扮男装唱《客途秋恨》,“凉风有信, 秋月无边。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天各一方难见面,是以孤身沉寂晚景天....”曲罢他痴痴接一句,“愁对月华圆”,她挑眉笑嗤,“哪来那么多愁呀。 ”没有再 多的往来,各自画地为牢便就罢了。而不是在五十多年后,难看的在片场对峙。
是天地间有忌妒者, 故意捉弄,叫分和无常,叫缘分飘渺,半点不由人。
“十二少,谢谢你还记得我。这胭脂盒我挂了五十三年,现在还给你,我不再等了。”
江湖上,遮回疏放,做个闲人样。
如花不再等了。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