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区雯，林时与都来了。
这份顶层设计PPT已经被反复讨论过一星期，基本无异议。
覃俪站立到幕布前，仰起头首先介绍起项目时间节点，产品数，总值，及业态地理位置，内外配套，交通，随后来到了改动最大的部分，项目定位。
“以京源城为定点向周围五公里画圆，已确定的是，一共会有六个竞争办公敌盘，目前玟都区域的办公市场僧多粥少，竞争极其激烈，开发商采取大幅降价的恶性竞争手段将平均值从3.94拉到了3.51，为此，在顶层设计中，二十五层以上改为了公寓，二十一层至二十五层依然做办公。并且，京源城公寓要做高端住宅，它地处羊城最繁华的玟都区，五条地铁贯穿地下，地上线路四通八达，根据周围住宅的单价可以至少定到7，这提高总体货值......”
吴皓一直低头，扭过头和区雯小声说话，双手摊在桌子上。
“你给谁输出，怎么输出。”区雯打断道。
覃俪顿了顿，挺起身
“京源城的目标不是那些圈层内的人，而是给想要跻身进入圈层的人造梦，在玟都买房实现鲤鱼跳龙门。无法发布产品那就经济论坛，名表鉴赏，拍卖会，时装秀常，酒会，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不嫌多。”
“这些不是问题，你说的肯定容易，做起来是另外一回事。”区雯撑起手肘，手指拨弄茶杯。
“覃俪的的顶层设计是我指导的，我负责的项目自然会亲自监督她实施，她想法很大胆当然也有风险.....在后面实施过程中覃俪你做什么都需要向上级汇报。”林时与说。
“好的，林总，我明白，区总的顾虑也是正常的。”覃俪回道。
“覃俪，这一行就是这样，假如每个人都这样做就不是问题，京源城目前的情况堵塞在哪里你也清楚，顶层设计你今天也讲的差不多了，阿与也和我讨论过很多次可行性，我觉得是没问题，年后你好好想想怎么把节点提前，你有能力，就能坐稳这个位置。”沉默许久的杨旭开口，意味深长地看向覃俪。
“明白。”
接下来就是零零散散的基本上以区雯为主场的谈论，她的有钱朋友是如何花天酒地，梵克雅宝在淘宝上开了旗舰店掉价，富太太的下午茶是去哪里云云。覃俪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姚彬申鹏辉赵维三人，握着笔在本子上涂涂写写。
杨旭出门打电话，林时与等着他打完电话一起离开去广清的项目，漫无目的地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在覃俪旁边的椅子坐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你们办公室这打扫过了怎么还能乱成这样，连张纸巾都找不到”
“最近打样的物料比较多，就一直没收拾......”赵维站出来，赶忙从一堆文件里掏出一盒纸巾递过去，姚彬连忙制止。
覃俪慢慢悠悠拿出一包餐巾纸，带着笑意说
“用这个吧，那个纸巾是六年前仓库里留下来的，都长过毛了。”
林时与接过覃俪的餐巾纸，上面还印着卡通图案，过了一会儿才说
“虽然费率最近把控严，但是改买的还是得买。”
这时杨打完电话进来
“走吧，去广清那边。”
晚上结束工作又到了十一点，宋莱晚边上的时候给覃俪发微信说今天不想坐班，在京源城附近的一家洗脚城等她。
等到覃俪将车停稳，就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个身影。
“哎呀哎呀，我又来坐覃老板的保时捷了。”宋莱毫不客气地往后座上扔了几大包购物袋，坐到了副驾驶上。
“等我挺久了吧。”覃俪左右看后视镜，挂挡踩上离合。
“你也知道啊，我都按了两个半钟的脚了，你再不来，明天我得跪着走路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久啊。”
“和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精打交道，弄晚了。”
宋莱安静了一会儿，张口说到
“俪俪，我好烦。”
“你说。”覃俪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和后视镜。
“我爸要过来看我。”
“那挺好的啊。”
“他要来看我的新房。”
“噢---”
“我把我爸给的买房钱拿去开club了，我现在没办法，我要是告诉他，我这辈子再也没办法出来了。”宋莱可怜巴巴地说。
“不会的，亲生女儿呢，也就是不争气点，不至于。”
“借我几天，我爸来玩几天就走。”宋莱摊牌了。
“行。”
“爱你！......好，你也不用走，我就说我们俩住一起，她们也放心。”宋莱知道覃俪只是喜欢逗她，只要她宋莱开口的事情，覃俪没有不答应的。
手机振动，主控屏显示来电是赵歌。
“喂。”
“覃总，年底快过年了，今年年会你有空吗？这个星期五晚上七点”
“......我看看吧，应该是有的，我要是去不了提前和你说......这个月报税盯紧了吗，那帮人再报错就滚蛋，年底优化我还真做得出来。”
“嗯，我有盯着，这个月财务和流水都发你微信了。”
“这种东西本来不应该我看，不行就外包，领工资几个吃干饭的……还有，年底了把所有账在28号前结清，该走的流程走完。”
又聊了些年底工作收尾的事情，覃俪的车驶入小区车库
“好的覃总，新年快乐，我就不打扰你开车了。”
“嗯好，你早点休息。”
宋莱别着头奇怪的看着覃俪。
“怎么这个眼神看我。”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每天加班到十一二点全年无休，还有时间开公司的。我也想有这个能力。”
“你也很强啊，同时和三个男人恋爱，他们仨还是朋友互相知道对方有女朋友，但是不知道他们的是同一个，我这个能力和你的比起来算什么。”
宋莱哈哈大笑。
第二章第四节
覃俪在水果店街角停车，让宋莱去买桂圆和桃。
那只黄黑色的小狗长胖了，也许没有，只是毛长长了。天气有些凉，它趴在矮丛下，稀稀拉拉的叶子挡住路灯罩下的光，黑黢黢的脸上伸出一条跳跃的粉色舌头。
“过夜费哈。”宋莱提着一袋水果跳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小狗听到声响吓得抖一激灵，向绿化带深处后退，两颗晶亮的闪着光芒的眼睛也消失在层层叠叠之中。
回到家，两人聊些有的没的，磨蹭着到了深夜。覃俪披着湿发走出浴室，带出一阵沐浴露的热气。宋莱换上了睡裙，躺在床上翘着腿，对着手机痴痴地笑
“你今晚洗不洗澡？十二点半了姑娘。”
“啊，我今天不是洗脚了吗，你看我昨天没洗澡不也香喷喷的，干净着呢。”
覃俪啧啧两声，摇摇头
“那我睡去了......你们几点上班”
“九点啊。”
“赶紧睡，明早不许磨叽，我约了人要踩盘。”
“知道啦知道啦，你睡去吧......哎你不和我一起睡啊”
覃俪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什么时候你把你呼噜治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哼负心汉，咱俩睡得还少吗以前你租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嫌弃过我......”
“那时我没得选，你没看我装修时候特意加上隔音棉那是为你准备的。”
睡觉前，覃俪例行检查手机信息.
【陈美韵】：[语音转换文字]丽丽你看妈妈今天买了板鸭腊肠，你过年回来把你喂的饱饱的[图片][图片][图片]20：33
【Qin 俪】：好。00:51
---
【赵婉婉】：你觉得我变了吗，和以前相比，人还是要自私点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可能是有一点，但是没那么喜欢。22：31
【赵婉婉】：算了，每次和你说什么你都过了好久才回，我已经想开了。22：54
【Qin 俪】：每个人都会变，你开心就好。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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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莱】：有吃的吗你家，我好饿，你睡了吗，我想点外卖。00：49
覃俪删除了对话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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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时与】：接下来几天你可以交接吴皓的工作了，他现在跟的一个大客户姓刘，你和他对接一下进度。23：59
【Qin俪】：好的林总。谢谢林总。00：51
【林时与】：不用客气，但是你最好在十五分钟之内回复。00；52
【Qin 俪】：刚在开车，接了个朋友。晚边上去了越铭府和璟岫山庄踩盘[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00；52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亮站在云朵后，昏暗中覃俪倚靠在窗台，指尖捻着一支烟，氲氤攀爬上下巴，脸颊，额头，消散在远处人声中。
在羊城，夜晚不是寂静的，需要关窗才能躲避嘈杂，覃俪说这里的空气是甜的，味觉的甜，它是早点铺的蒸笼散发出来的，竹编，蒸布，红豆，蒸出来的气能够混入雨水，携带在路人衣袖，沾在草丛里，鸟喝了，虫吃了，脚踩了，轮胎轧了，到处都是这种甜，到处都是蒸笼。
星点奄奄一息，碾碎在烟灰缸。覃俪钻入被窝，偷偷闻着手指残存的旖旎味道，是热的。
第二天早上，在覃俪敲了第三回门后，里面传来带着瞌睡的回应
“我自己请假，你先走吧......”
覃俪没有多说，提起包轻声地关上了大门。
等99秒红绿灯间隙，她滑开手机
【林时与】：好的，早点休息，我有个朋友能让去珠玥玉山踩盘。我约了这周六上午。01；11
【Qin俪】：不好意思林总，昨晚睡着了，能让去几个人？08；31
【林时与】：没事。你叫上伍涵和姚彬一起去。08;31
【Qin俪】；收到[收到表情]。
覃俪将车停到目的地附近的洗车行，嘱咐小哥打蜡。步行前往御锦中央广场。
市调是枯燥的，通常都会和销售打好招呼，无非是看售楼部设计风格，跟着销售走一圈沙盘，看看样板房和配套设施，临走时拿上折页楼书。
等到覃俪结束三个单价过8的项目踩盘，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覃俪还想回一趟京源城，那一段六百米汇中大道她开车过了几十遍，这段早晚高峰能堵三公里的路此时车辆稀少，她减缓车速，一遍遍的拍照观察道路两边，回想着第一次开车经过的场景。
停车入口在京源城立体字的前方，由于树木遮挡，开车经过的第一视线很容易忽略驶入的路口等到开过了十米，仔细些看，才能注意架的高高的立体字，然而此时已经开过头，需要绕一个大弯重新进入汇中大道。
覃俪在和物业打交道时，物业的路经理路涛说了个好玩的事。
隔壁的汇众中心办公楼，平时业务往来有客人总是开车进了京源城，京源城里公司的客人又总是开过去了汇众的停车场，走错来京源的问停车费多少，答十块钱一小时，又问汇众的回答也是十块钱，就嫌麻烦走着去了，后来碰见走错的，不需要对方开口就说，汇众十块京源十块，走过去五十米就到。
开完这段路，覃俪没直接回12楼，径直去了大堂。
几个销售正在吃下午茶。
“俪总，海盐芝士蛋糕，要不要尝尝。”嘉欣举着塑料小叉子问。
“不用了，涵哥呢。”
“打电话呢。”雪然指了指会客厅角落。
“好，今天怎么样。跑周围中介差不多饱和了吧。”覃俪推出椅子坐下。
“百分之八十。基本是饱和了。”嘉欣放下叉子，擦擦手。
“嗯，该入库的入库……马上盘客了就你们三个人在这里？。”
“思思还在外面等会儿回来吧，施童上厕所去了”嘉欣说
覃俪沉默了一会儿，“你们先吃饭吧。”说完提起包，走向电梯。
打开朋友圈，第一条是宋莱在温泉泡澡的自拍，比基尼露着美背，搔首弄姿。
覃俪笑出声，评论道
“这就是你两天不洗澡的原因？”
第二章第五节
忙完这一个星期就是年假。
除去在外蜜月的大客户刘先生暂缓年后跟进，吴皓的工作已经交接完成。
今晚宋莱和覃俪通了电话，宋爸爸下了飞机，俩人在一家叫磬音的私厨订好了菜等她。
“女士您好，请问有预定吗？”迎宾小姐礼貌地问。
“宋小姐定的，宋莱。”
“好的.....”服务员走上前滑着Ipad确认，“您这边请。”
覃俪跟随服务员穿过“两岸青山”，室内藏着蜿蜿蜒蜒的小径，潭水，喷泉，湖泊，昏暗的灯光和地上的埋灯在颤抖的树枝荫蔽下忽明忽暗，晃的人头晕。
进入一扇小门，宋莱在给宋爸爸烫碗。
“叔叔，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有点堵车。”覃俪无奈的笑，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上前和宋逸铭握手。
“我也刚到没多久你坐下吧，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贝贝你给小俪碗也烫一下。”
“叔叔刚下飞机穿着衣服吧，羊城和上海温度还是差挺多。还习惯？调高点这里面......”覃俪招手在门口的服务员进来。
“不用小俪，你看你还是这么客气。”说完瞥了一眼打算‘少说少错’的宋莱。
宋逸铭的声音浑厚有力，咬字清晰。他的一双大圆眼炯炯有神，说话时或是点头或是颔首，或是取下眼镜细细擦拭，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人齐了，宋莱让服务员上菜，几个人边聊边吃。
“小俪和我们贝贝从大学开始一起玩，有十几年了吧，时间真快。”
宋莱扶着袖口，夹起几片烧腊，放入自己碗中，细细咀嚼，站起来拿起覃俪和宋逸铭的瓷碗，盛几勺汤，恰恰好在碗壁的三分之一位置，取一张湿巾，擦去碗沿的水，轻轻地把碗放在覃，宋爸爸的右手握筷两拳处。
“是，十一年了。”覃俪抬眼，忍住笑。
“现在你们都长大了，当时贝贝说要在羊城工作，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你在这，这么些年，还能有这样的感情，很难得了。”
宋莱微笑，点点头。
“时间很快的，宋莱和我现在也在这里安家了，叔叔你可以随时过来，我带您在多羊城转转，羊城和上海虽然都是一线城市，但是是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
“安家是安家，成家是另一回事了，贝贝男朋友换的勤也没见带回来一个。”宋逸铭说话的时候全程没看宋莱瑟瑟缩缩地反应。
“我也得努力。”覃俪轻声笑。
“小俪你是在事业的上升期，叔叔能理解，贝贝呢.......你如果有空就帮叔叔把把关。”
“会的。”覃俪倒了一小杯沁香的果茶，和宋逸铭碰杯。
又谈了些陈年往事，宋逸铭问道
”小俪你现在是在羊城区域从事房地产行业是吗，叔叔和贝贝妈妈想在这边也置购一套房，最好能和贝贝离得近一点。”
”好的叔，我帮您看看，面积什么的有要求吗。”
“独栋或者叠墅，贝贝妈妈喜欢花园，有个前后院更好，还有就是我们都喜欢清净，周围不要太闹。”
“好的叔。”
吃完饭阔别，宋莱送宋逸铭去酒店。
覃俪没等走出磬音大门，就拿出手机，刷开屏幕。
【Qin俪]:领导，今晚我出去吃饭可能七点到八点半无法回复，不好意思。18：47
【shiyu lin】：调整的部分我在PPT上画了框，吃完饭赶出来我交杨总。20：13
【shiyu lin】：[发送文件][发送文件][发送文件][发送文件]21：09
【Qin 俪】；收到领导。21；12
————-
【宋莱】：谢谢姐妹！我爱你｛比心｝21；01
【Qin 俪】：别谢，别爱，要谢就再来一只今晚的龙虾。21；14
覃俪坐在车里摊开电脑开始办公，这样的日子不是没有经历过。
更多的时候，覃俪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愤怒，悲伤，痛哭，焦虑，表达和发泄已经被“需不需要”代替，需要‘月度报告’，不需要歇斯底里的哭泣，需要’折页打样’，不需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覃俪说，在工作中，情绪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
叹了口气，点击发送文件，车上的主控台时间指向22；56，覃俪捏了捏酸痛得直抽筋的颈脖，靠在车门上抽了根烟，定了定神，驱车回家。
第二天早上，覃俪赶到珠玥玉山，将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坐标。
玉山基本被高耸的办公楼环绕，北面靠江，向东八百米是羊城玟都排名第一的重点中学，五公里内六所大型国际幼儿园和三所国际高中，两大商圈，以及配套的三甲医院，地下贯穿了羊城主脉地铁，开车20分钟市中心。
覃俪将视线收回，看向手机，
【shiyu lin】：覃俪你车停那里违章，我在你后面。08；46
【姚彬】；我和鹏辉在停车场B2口处了。
覃俪浅笑，踩油门缓缓进入地下停车场，车位跟着一辆白色的高尔夫。
姚彬和鹏辉在入口处和等待的接待闲聊。
“俪总，林总。”鹏辉点头。
林时与锁上车，走过来，和接待说几句话，几人上了电梯。
“电梯是防弹钢材质，进入电梯是虹膜解锁，电梯内部的雕花是纯手工制作。”
电梯稳健上行，安静了一会儿
姚彬说“俪总林总你们新车都买白色的，最近流行白色？”
“白色抗脏。”俩人异口同声地说。
第三章 第一节
“白色抗脏。”俩人异口同声地说。
覃俪低低地笑，
“我是懒，白色抗脏可以少去洗车。”
“差不多，俪总看来这些年在江湾收入不低，这不到一个月看俪总开三辆豪车了。”林打趣道，眯眼看着她。
“红色的宝马是我朋友的，还有一辆外地牌照二四六限行不方便。收入是不低，不过林总应该看不上。”
电梯开了，一梯一户。样板间只开放住宅，分为510平四室三厅两厨，367平，三室三厅一厨的大平房。
红木雕花双开门内嵌防弹重钢，门口是一整面墙的衣鞋柜。接待掏出卡打开门
“也可以录入虹膜指纹或者声音解锁，不过我没有这个权限，在安全方面，我们的保安是退伍军人，安保负责人必须有特种兵资质，而且每户都会有一个暗门，进入防弹防空袭的特殊全保护房间。”
进入室内，大量的留白空间，几乎看不到装饰品，客厅向南一面是整块的玻璃，能够看到弯曲漫延的江水，江面上驶着观光游艇，临近玉山的一头停泊着数辆船舶。
“我们有业主游艇俱乐部，物业也有一艘可以容纳两百人的游艇，有专人团队进行管理，平时的亲子活动在周六日会邀请业主带着小孩一起乘船出行，我们还有很多俱乐部，业主们为了小孩也很积极地参与，像一些业主的孩子，骑术，游艇驾照，飞机驾照，高尔夫，网球，滑冰，跳伞，不说样样精通但是和他说起这个话题都能娓娓道来。”
覃俪不知怎的，回头看了一眼在仔细聆听地林时与，他弯着嘴角，眉眼舒展，抬眼看到覃俪地目光，说
“还是要再努力，为下一代。”
姚彬听了，笑着摇摇头，叹着“难啊”
鹏辉开玩笑说着
“也不是很难，也就不吃不喝打工个两百年。”
“两百年哪够，这里可涨到二十六了，普通人一千年起步。”姚彬说道。
覃俪眺望着江水，眼里尽是波动的浪花。
“你觉得怎么样，装修？配套？”林时与走过来问覃俪，眼睛也跟随着它的目光望着远处。
“再看看配套和服务吧，大平层可以参考，装修一般......放在十二年前也一般。”
“嗯。设计这方面我是和杨总商量要外包或者合作。”
“再看看吧。”
另外两间也差不多，几人乘电梯下楼去参观公共区域。
鹏辉看着体育馆的收费价目表，眉毛扭到一起。
两个看起来八九岁的小姑娘来回奔跑，嬉笑打闹的打羽毛球，笑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说话声，吼声，回荡在偌大的高挑顶管场。周六馆内人也不算很多，入口处庭院闲坐几位太太，在遮阳蓬下慢悠悠喝着茶，谈论各家孩子。
“体育馆是只限业主使用，租户不行。馆内有专业的各种运动健身课程，瑜伽，普拉提，网球，排球，孩子不需要到外面上其他辅导班，在玉山就有全套的服务，哪怕是宠物也有寄存，美容，小派对。往前面是一块公共区域......我们现在走的地砖都是一整块从非洲运来的石材，每一块都有雕刻家的亲笔签名，这片’假山’是上面镶嵌的是水晶和玛瑙，每位业主和孩子过生日的时候，会在这里开一块水晶原石，然后由专人加工提取镶嵌在假山顶上，晚上的话灯光照射会更好看。”
———-
离开玉山是中午了，几人开车到附近的饭店吃饭。
姚彬坐下将菜单推到林面前，问服务生要了盒纸巾，分发给其余三人。
“姚彬感觉怎么样......你点吧。”林时与将菜单递给坐在左手边的覃俪。
“服务配套很完善，高净值的客户在乎的房屋升值的空间，以及入住后的服务体验，但是物业这方面京源是不会使用别家公司的了，这就很麻烦。服务加值和配套我们可以学习一下，还有.......。”姚彬正要继续，林说
“可以了，鹏辉你的想法呢。”
“其实我觉得在真实了解之后是有点不值的，可能我期待比较大......首先是7.0的容积率，虽然也有叠墅，但是大部分是住宅，公共区域相比下来少的可怜，第二是配套，使用的是圈层隔离，租户和业主的不对等很容易产生矛盾，这招容易遭人诟病，可能我比较保险哈。它做的营销主要是突出圈层，道德上我是不支持的，但是营销手段我很佩服。”
覃俪点了几道酸甜口的菜，问需要什么喝的。
姚彬鹏辉说水就可以。
林时与笑着接过菜单
“你们俪总请客还不放开点......你好，一杯百香冰果。”
覃俪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点了无糖可乐，说“林总，下午你回平台吧？”
“下午还有会要开，你跟我一起过去。”
“好，”覃俪头转向姚彬“姚彬，下午客服部李总过来，你和她对接下签同意加建的东西，根据顶层设计把年后一个月的节点弄出来。鹏辉你把物料先放一放，平面对外输出也停了，催下设计部的人，还有琅逸堂......算了我自己去吧，你们忙完早下班。”
服务员上了一杯精致的小饮，百香果籽，果肉漂浮在冰块间上下跳跃，
林端起来，尝了一口，皱眉
“含酒精。”
覃俪翻页到菜单冷饮那一页，的确标注了鸡尾酒，林刚说话没看清。
“那林总等会儿你坐我车吧，或者我帮你叫代驾。”覃俪说。
百香果味清新，混合着薄荷，香茅，也许还有一点点肉桂，林又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坐你车吧，我家住附近放这里没事，正好和你谈点事情。”
第三章第二节
吃的差不多，覃俪拿起手机买单，买单界面却刷新成菜单。
”林总你买单了？”
“我们三个大男人坐这里，哪里用你结账。”林时与夹起几片白切。
姚彬也是笑
“我刚才也想买单来着，扫码发现结过了。”
话一说完，一个玻璃杯“咣”的一声摔在饭桌上，不偏不倚粉碎在白切鸡盘里，玻璃混着红酒溅在鹏辉衬衣上。
“你滚不滚！赶紧给老子滚丢人现眼的东西！”
一个穿戴讲究的女人和一个稍年轻的女孩扭打在一起，精致的妆容被手指头狠狠的抠下，女人死命抓扯着女孩的头发，压倒在地上，对女孩的两腿间一顿踩。
男人面色铁青，愤愤地咬着牙，见着周围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还有的举着手机录视频，站起身来抬起腿就踹了女人一脚。
“嗷”的一声尖叫，女人跌倒，后背撞向邻座的沙发角，那桌客人也吓了一跳，往里坐了一些，招来不知所措的服务员要求换座位。
地上是四散的饭菜和碗筷，她双叉着腿，脸上变成了晒干的红枣——皱成一团，乌黑亮丽的头发乱蓬蓬的，胸前的珍珠项链散落一地，滚落在角缝里。男人赶忙扶起女孩快步走出人群，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姚彬问服务员又要了好几盒纸巾，
“擦不掉了，红酒这是......”鹏辉苦恼道
林时与招呼女服务员过来，冷声说道
“客人在你们的餐厅里被误伤，你们就傻站着？人都走了还没看完？”
“我......去给您拿热毛巾不好意思。”
店长和厨师出来清理残局，没想，一个身影折返直奔还坐在地上的女人。
男人涨红着脸，咬牙切齿地五官挪位，头发根根树立，粗肥的手指握紧成拳头“咚咚”捶打在女人头上，背上，砧板上剁肉般只恨肉块没有烂成泥。女人卷曲成一团如火化干烧的尸体
“啊！啊！救命啊杀人啊！啊！杀人啦！救命啊！”
店员有的躲在一边拨打电话，有的上前一左一右控制男人的胳膊。店里的客人三两成群的逃离，隔壁店或过路人人伸着脑袋向里张望。
男人停歇了，鼻孔张的老大喘粗气，仰起头，眼珠子血红，似朱砂墨浸湿了薄纸蔓延开来
“这些年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他妈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了！离婚了你连条狗都不如！......我告诉你，必须离婚！一毛钱你都别想拿有多远滚多远！没了我你就是个垃圾！”厨师夹着男人劝道“何必呢夫妻，没必要打她......。”
男人“呵”的一下逼出一口痰，“呸”的吐在女人头发上，滴答着流下发梢。
女服务员绕过人群，将毛巾递给鹏辉。
“报警了吧？”林问道
“嗯嗯，我们店长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到，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小姑娘小声说。
“行，“林时与站起身，掸了掸外套，对三人说“走吧。”姚彬和鹏辉也拉开座椅走出去
覃俪自刚才开始就保持异样的沉默，左手按压着右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覃俪，”
她还是那么坐着，像一块僵硬的槁木，头发丝都凝固了。
“覃俪。”林时与又喊了一遍。
覃俪低垂的脑袋抖动了一下，犹如卡壳的音乐盒，随后缓慢的扭过脖子，
“嗯。”
“走吧”
鹏辉坐姚彬的车回京源城，覃俪开车和林时与去平台。
林时与靠坐在副驾驶，座椅调低，半躺着摆弄着手机，右腿翘在左腿上，车载香薰是椰奶味，甜西西的。
“还算习惯吧这一个月。”他问着，眉毛却没抬一下。
“还行。”晌久，这两个字从嗓子眼里出来，似精瘦的老太太抓着干瘪的乳房弯折了大拇指才挤出的几滴鲜红的奶水。
“有在联系城建的人吧，01证的进度必须得赶上，凌楚那边他在搭线，虽然按常规来说营销总在这方面作用力不大，但是指标和总部压得太紧，区域明年不会再拿地，主力清库存，我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总部很重视京源城，这是京源目前唯一一个在羊城一线地段的项目。
但是，加上吴皓，你之前已经换了三个总监。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也该猜得到，你要是再被换掉我和杨总都会受影响。
上次在京源城杨总已经委婉的表达了，你很聪明不用我多说，节点是务必要提前，年假的时候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和凌楚配合，我预估上面会把01证节点提前四个月......
不管怎么说，你做好准备，接下来的工作会很困难，可能会超出你的专业范围，你提出的办公改公寓的想法非常好，毕竟公寓比办公好卖，总货值也增加了三个亿，区域给的定价初步是7，四十层以上到9，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表达出来，我会帮你。”
覃俪没有吭声，林时与补充道
“琅逸阁那边你解决不了，六年前留下的问题，至少要杨总或者我出面.......你对场地和资源利用的想法很好，但是有些事情你一个人努力达不到效果。”
车内依然安静，只有加湿器浑厚的运行似铺开一卷长画。
得不到回应，林时与一对淡眉紧蹙，眼窝上压起褶皱，扯着安全带直起上半身，扭头看向覃俪。
她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像是抓着悬崖峭壁上活命的藤蔓，手背经络突起，手指似攀崖一般扭曲，如拧紧得没有一滴水的抹布。
两臂颤抖着，右鬓碎发贴附在嘴角，一丝丝晃荡，额头沁出密密的汗水，像冬日洗澡雾气弥漫撞上冰冷的窗玻璃，结成水珠。
“覃俪，你是不是不舒服。”
红灯，车停。
她沉默，手上的颤抖代替了
“覃俪。”
她紧闭着唇，目光直瞪瞪盯着前方，望眼欲穿着什么。
绿灯，覃俪的车却没动，车尾响起一串喇叭声，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头叫骂。
“这样，你下来坐后面躺着休息，我把车靠边停叫代驾。”
林时与解开安全带，手刚搭上车门把手，一股由突然油门加速的强大的后坐力迅速将他压倒，“咚”的猛地撞在调低的后座上。
“我丢.....”林边捂着后脑勺迅速摸着安全带重新扣上，没忍住用骂了句脏话。
第三章第三节
限速60，仪表盘显示车速58。车内沉默着，一路安静直到平稳停在了京源大厦地下停车场。
林时与微侧着身体，看着覃俪，
“你......”
“林总不好意思，我身体是不太舒服。”覃俪对上他的目光，空洞无神。
林停顿了几秒
“那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谢谢林总。”
林时与下车，驻足望着驶出的车，出神了好一会儿。
覃俪到家，快速地洗澡，吹干头发，包裹进被子里。她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手机，哆嗦着拨打电话，电话那头似乎手机并不在身边，她反复地拨打，像是着了魔似的
“嘟......嘟.......嘟.......喂，俪俪啊，怎么啦，妈妈刚才在院子里拔草呢......喂？俪俪，说话呀，听得到妈妈说话吗？喂？俪俪......”
覃俪张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嘴喘息着，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妈妈在种了好多菜呢，就等你回来，还晒了干豆角干蘑菇干辣椒，一大包，吃不完我给你装走......我这个都是自己院子里种的，干净的嘞，俪俪你说话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她挂掉电话，眼角滚下一粒粒泪水，似上好织女制的丝绸轻飘飘抚过脸颊。
打开微信，她回道
【Qin 俪】：没事就问问你在干嘛。15：14
【陈美韵】：[语音转入文字]你过年什么时候回来呀，妈妈去机场接你。15：14
【Qin俪】：二十八，不用了我开车回去。晚上出发早上到。15；15
【陈美韵】：[语音转入文字]别太累了，也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妈妈知道你努力，但是身体最重要。15；15
【Qin俪】：嗯嗯。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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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yu lin】：到家休息了吗，讲一月报告之前你线上办公吧。今天我和你说的主要就是一点，和凌楚配合提前拿到01证。14；39
【Qin俪】：明白，我在赶进度。谢谢林总关心，在休息了。15；16
【shiyu lin】：我会尽力帮你。15；20
【shiyu lin】：适时休息合理偷懒，身体最重要。15；21
【Qin俪】：林总，琅逸堂的营销负责人电话涵哥拿到了，后面合作需要你的帮忙，在年后。15；22
【Qin俪】：习惯了。
【shiyu lin】：好的，我会和杨总反应。你睡吧，晚上例会不用参加了。15：23
【Qin俪】：谢谢林总o(*￣￣*)ブ。15；23
【shiyu lin】：你太客气了。15：30
又处理了几条事务，上OA批完流程，晚上还要看姚彬的年后月度营销方案初稿，以及鹏辉的一月月度报告，年度总结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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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俪】：八点前能出来吧，一月的。17；31
【申鹏辉】：在写领导，今天肯定能出来的。17；31
【Qin俪】：不是你写出来我就能用。17；31
【申鹏辉】：收到，我尽快。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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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俪】：园林的联系人找到没17；31
【姚彬】：俪总，之前吴总试过联系园林的人，但是他们不同意，态度很坚决。17；35
【Qin俪】：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明白？17；36
【姚彬】：有的领导，我发给您。[对方向您推荐了段亮]17；37
【Qin俪】：好的。17：40
覃俪又打了几个电话，顺便看看冰箱橱柜，两包泡面，一盒长白毛的肉，一袋花椰菜，以及一抽屉的鸡蛋和牛奶，水池里残留着两个碗，厨房的垃圾桶堆高了外卖盒。
烧开热水，水壶放进两个鸡蛋，水煮蛋就完成了。
晚上例会前，催着伍涵，发每日的工作总结文。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群里那些长篇大论的每日总结，截图发送到【京源城企划群】
【Qin俪】：@伍涵[图片]，涵哥看看，什么叫作家。19；49
【伍涵】：都是大作家。[偷笑]19；51
【姚彬】：厉害[大拇指]，一千五百个字。19；52
【申鹏辉】：一个月写的汇总起来可以出书了。19；53
【Qin俪】：总部搞的那个年末打气稿，就按这个标准@申鹏辉[微笑]20；03
【申鹏辉】：收到[囧]20；03
放年假的倒数第二天，覃俪去京源大厦做1月度总结述职。
京源城大厦地下停车场一共四层，下午两三点车位并不多，来回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位置。
进入会议室，几位营销总已经入座。覃俪找了靠后位置坐下，打开电脑
【Qin俪】：林总我到了，这是年后的月度营销方案[文件]。14；53
刚发送过去，就瞥到主位入座了林，杨两人，区雯在旁边。
“广清的先来。”杨旭说，手推了下眼镜。覃俪折起电脑，手拖着腮望向前排方向。
林时与似乎是天然卷，脑袋上有两个旋。说实话，他的头发并不茂密，发丝细易塌，但是亮黑亮黑的。
覃俪又想起来前同事说的那句“京源吴彦祖”，不由得勾起嘴角。
广清区域快结束时，秋澜推门进来，坐在了区雯右侧的空位。
杨旭瞥了一眼，然后继续点评和询问营销进度，林时与稍做补充。
覃俪这次的述职报告其实理应由吴皓来做，因为事实上这一个月她确实没有插手太多落地。杨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她最近习不习惯，一些嘘寒问暖。区雯表示无意见。
会议下午六点结束，因为离年假只有两天，杨旭说不用聚餐了回去好好休息。
覃俪笑着和杨总说再见，正推开门，林时与叫住她
“我也去京源城。”
第三章第四节
“几楼？”林按下B3
“B2吧”覃俪说。
待到林时与转出B3，看到一个人影在一辆一辆的找车，他慢慢地开到她身边
“确定是B2？”他降下车窗，手肘搭上去。
覃俪走的有些热，索性脱下外套。
“应该是.......好吧我不记得了。”
林眯着眼，没踩油门
“明天还来平台吗。”
“来，明天还得找一趟设计部的人。”
因为项目产品定位有了颠覆性的调整，设计部地工作量骤然加大。又因为京源在年底进行了60％的人员优化，首开刀的职能部门基本上就剩下一些钉子户。
效果图设计可以外包，但是30层以上的户型图必须加班加点完成，年后的指标依然是每月五千万，而随着总货值增加指标还会上涨，因此户型图的设计她得亲自盯进程。
“上车吧。我带你过去。”
覃俪正想拒绝，就听林时与说道
“明天京源大厦里的百分之八十的公司都开始休假了，来这的的基本没什么人，你会更容易找。”
覃俪将外套从左手换到右手
“那我来开车吧，不好意思了。”
林时与笑吟吟的，眼睛通透而明亮
“还是别了。”说完指了指后脑勺。
覃俪话堵，上了驾驶后位。
林时与踩上油门，一圈一圈的绕着停车场驶向地面。他一会儿低侧着头看左后视镜，一会儿仰着望向右边，没有言语。
“林总，上次不好意思。”
他微微翘起嘴角，面上荡起一阵涟漪
“你说了很多遍不好意思了，你太客气了。”
“您头没事吧？”覃俪忍不住问。
“没事。”
“真的没事吗。”
“没事。”
“要不去检查一下吧。”
覃俪望着着后视镜里林的侧脸，他说话时是笑着的，眉毛都是扬起来的。
一个红绿灯停下，林向上瞥，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覃俪转头看向车窗外，眼底的笑意突然就如轻云一般，揉碎消散了。
“六点半了，晚饭吃点什么？”他问。
“我不吃晚饭，您点自己的就行。”
几个路口后，林时与靠边停在一个点心铺，提着一小袋点心回来
关上车门，他向后递过一个纸袋
“蛋挞，肉松小贝还有麻薯。”说完系上安全带，将车启动。
还是热的。
覃俪抓着纸袋，沉默了几秒
“谢谢林总。”
他嘴里塞着一块可可麻薯，咀嚼了好一会儿
“你太客气了。”
覃俪扯了一下嘴角，
“也不是，我比较慢热。”
“朗逸堂你和伍涵走了一遍没，重新装修了年后正式开张。”他收起语气中的温度，问
“嗯目前入驻的商家有已经在营业的了，建材室内设计之类的还有招了几个餐饮。品牌也挺多的，他们的目标客户群和我们公寓的客户群是一个圈层，我打算用客户群共享和后期合作来和他们谈场地，但是他们的态度有点模糊。”覃俪背挺直起来，双手捧着纸袋，暖暖的。
“嗯，不要让他们拿发票来当筹码，这个不可能。”
“我想的是，态度模糊总比拒绝要好，说明他们在考虑，我让姚彬在写合作方案了，最差的后果是拿钱，不过应该到不了那一步。”
“挺好的，设计公司招标区雯和杨总订的是蔚言，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们了，你还有别的考虑么。”
林摸索着夹在座椅缝隙里的水，覃俪前倾身子帮他拿出来，扭开了瓶盖
“有，但是不在库内。”
“之前合作过的？”林喝下几口，覃俪自然的拿过，盖上瓶盖，放到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没有，是我主动联系的，玟都区几个豪宅项目都和他们合作过，价格每个月12，价格压不了，但是他们说了，接受工抵。”
林时与听到这，扑哧一声笑了
“我还头一回见主动和开发商要工抵的，要哪里的。”
“雪领公馆。”
林时与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天色渐暗，头顶上的路灯刷刷的滑过，车内阴暗不明，像老式的电影机。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选，年后先走流程，这些后面说。”
“好，谢谢林总。”
车稳稳停在京源城，伍涵和销售们正在开日会，林顺便要了份盘客名单，说不加入要去走一遍琅逸堂，覃俪这次没有太过‘客气’，说了句谢谢就和伍涵一起开会了。
二十七晚上，覃俪从平台开车回到小区收拾行李，三件给陈美韵的外套和一些金饰，两箱烟酒，还有自己的琐碎的衣服。
这个星期冷空气南下，羊城骤然降温降雨，晚上广场上的大妈大叔不见踪影，也鲜少有妇女抱着小孩出来散步，街道有些清冷。覃俪开着车驶出小区，在拐角的水果店停了下来。
踩过小水潭，瑟缩裹着大衣，收紧身子，覃俪走到水果摊前，
“老板来挂香蕉，大一点。”
“好嘞。”老板裹着笨重的大衣，动作却干练，挑了一挂问覃俪行不行。
覃俪说着好，目光飘向绿化带的那一处矮丛。支起的塑料袋边沿滴答着雨，绿化带泥土湿冷积上一滩水，矮一些的草都泡在水里。
“好冷哦，天天下雨，晚上都没人。”老板嘟囔着。
“快过年了，都要回家了。”和老板道声新年好，覃俪接过香蕉上了车。
又下起了小雨，覃俪启动雨刮器，车窗没有关严，射进来几滴钢珠般的雨滴，副驾驶座靠背倾斜角度似躺椅，眼前的雨点越来越大，砸的“腾腾”响，她找了高速旁的加油站加满了油。
下车时单薄着一件长袖，风擦进颈脖，扰乱头发，甚至在温暖的头皮上撩拨，覃俪打个寒颤哆哆嗦嗦的回到驾驶位。
后视镜里她的脸被吹的通红，须发沾黏几撮，在温暖的车里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发现原来皮肤是在发烫保暖，可能因为外面的空气太稀薄，寒风太刺骨，她才忽略自己一直在燃烧，在沸腾。
第三章第五节
今年羊城开了直通江北的快速路，凌晨一点出发大概八点钟能到。由于年关将至，路上的开车回家的人并不少，为避免打瞌睡，覃俪拨通了宋莱的电话
“喂，你干嘛呢。”
对话那头背景音嘈杂，隔着手机都能闻到烟酒味。
“打麻将啊，跟几个小哥哥，碰！......你开出去几公里了”
“刚七十公里，路上人挺多的。你在家还敢夜不归宿，胆子够大的。”
“我爸出去一天，明天回来。诶诶我爸看的房你怎么给他推荐的，其实在你住的那地方附近也挺好的，到时候没事我就两头跑，烦死你。”
覃俪有点饿，单手从包里掏出了路上买的小点心。
“我给你爸爸发了三个项目，中介也推荐了，具体他想在哪里买房我还真不知道。要买也是写你的名字，到时候真的签合同瞒不住别怪我。”
“我是想找个时间和他们说，不说拿去开club，就说是餐馆。“
蛋挞凉了，皮是酥脆的，咬一口掉渣落在裤子褶皱里。
“你自己决定......还有，宋莱我再跟你说一遍，新交男朋友不要给我发你俩照片了。再这样迟早哪天微信涉黄把我号封了。”
“哎呀，你不是我闺蜜嘛，帮我把关，我去......你这赢多少啊。”
“我把哪里关，你用都用过了还需要我给你评价？”
喝了几口水，抚掉裤子上的碎屑，也许是吃了甜的食物的缘故，覃俪精神起来，脑袋似乎也不昏沉了。
“啊哈哈哈哈哈，当点个数嘛，再说了，这些顶多算朋友，朋友嘛。”
和宋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手机里传着细细簌簌的人声，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在玻璃上留下流星划过似的水印。
渐渐的，前方天色由黑泛黄再泛白，空气依然清冷，覃俪开了个小缝，让清晨的空气透进来，干涩的枝木叶味涌入，还混有晒干的能扬起尘土的马路的味道。
她身体前倾躲过风的冷冽，柔弱的暖光先是触碰她的手指，然后是手背，袖口上的软毛在照射下错落分明。
等到完全亮堂，白光铺天盖地，车窗外空气也由清冷转为温和，干燥中还透露着一丝甜------好像有人的地方都会有一丝甜味，这甜味只有鼻子能尝到，伸出舌头却闻不到。
进入江北市就离青城不远。早上五点半她的手机响过一次，陈美韵问她到了哪里。八点又响了一次，她没接。
前上方横跨了一条“青城欢迎您”，她快速的通过。
覃俪的视线在前方和左右两边来回跳跃，早上九点，路边杂乱拥挤的停着电动车，妇女在路边店挑挑拣拣，小孩抱着一袋零食蹦蹦跳跳，公交站依然是鲜少人，穿着黑棉衣的老人背着手提着红白纹塑料袋吃力的走着。
覃俪关掉了导航，慢慢的开到了加油站找个空停下
“老板，加满不哩？”
降下车窗，
“加满。”
黝黑的皮肤褶皱明显，工衣单薄但他喘着热气，
“哎呀是美女，你这车不少钱吧，要一百万吧？”他笑着问，眼睛眯成一条缝
“差不多吧。师傅你不冷吗。”覃俪从后座拿过外套，拉上拉链。
“过年噢外面回来的好多老板的车，贵的吓死人，但是我看你这个不止一百万哟......我不冷，我做事还热嘞。”
覃俪笑而不语。
计价器跳到三百一。
“美女三百一哈。”
付完帐，刚驶出加油站，手机再次响起。
”喂，我马上到了。”
“俪俪你别在外面买吃的哈，妈妈给你煮了饭，小区前面修路你过不来要从后面绕一下，我在那个福来超市门口等你，你还记得福来超市吧？就是以前......”
“好好好，我马上了，我记得。”
“啊我穿着那个卡其色的棉袄，就是你买给我的，我没在超市里面坐，出来了就在路口.....”
远远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马路左边，这条道路两边的绿化树遮天蔽日，虽然是晴天但是透露进地面的阳光却是点点滴滴。
陈美韵小跑过来，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带过一阵蛇油膏的香气。
覃俪瞥了一眼，也没有别的话，踩下油门
“对对对，前面左转下去，绕一圈，就是从水利局那边，再拐到你姨娘家那个口上去.....”
“安全带系上。”
陈美韵看向右手边的安全带，拉过卡扣，却怎么也插不进卡位。
覃俪叹了一口气，右手扯过卡扣，“喀啦”一声塞进去。
“啊这样的啊......”
进入小区，保安拦停。陈美韵探出车窗要和保安说话，一把被安全带弹回来，便扒着窗户喊
“小梁啊这是我女儿，我们有车位的只是她在羊城工作的回来过年.......哎你没见过你才来多久，我们就不登记了哈。”
长杆抬起，停车场只有一层，面积不大。
“昨晚我把车位扫的干干净净的，你是不知道，那个住我们后面那鬼女的，她老公总是把车停我们这里，我跟她说了几次，又被我碰到占我们家车位，我就在网上买了那个大锁链，封起来......”
“车位你扫什么。”
车停稳，覃俪拿过包，把吃剩的点心盒装进垃圾袋，抬眼见陈美韵还在翻找安全带卡扣的开关，没忍住，按下了解扣。
“按这里啊，那这次我就学会了。”
停车场上去到家三百米就是一幢三层楼的小洋房带一个小院子。院子里一排排青绿色的蔬菜，还有棵一人高的杨梅树，石桌石座，藤蔓秋千，还有敞开的化粪池井盖。
“你掀这个盖子干嘛，。”覃俪皱着眉。
“这个好肥的，我费好大劲撬开...你不知道现在的菜噢都是农药各种化学的东西，这个好.......”
覃俪抿了抿嘴，推着行李箱直奔卧室去洗澡，陈美韵赶忙进厨房，又走到厨房门口向楼上喊
“俪俪收拾好了下来吃饭哈，有……虾！还有炖的汤噢！”
覃俪连脱下几件外衣外裤，把手机充上电。屏幕一亮，
您收到了34条消息，请点击查看
“淦。”
【姚彬】：[文件]俪总这是年后的营销节点，您看看哪里需要修改？00；21
【Qin俪】：好的，稍等。09；40
【赵婉婉】：你到了吗？08；57
【Qin俪】：刚到，还没吃饭，吃完饭睡个觉，晚点找你去玩。09；38
【Qin俪】：晚上要开会，去不了，/(ㄒoㄒ)/~~。09；41
【shiyu lin】：今天中午前把年后营销节点发我审核。07；38
【shiyu lin】：还没起床？08；53
【Qin俪】：收到。09；39
【Qin俪】：不是，回家了，在开车没看手机。09；41
【shiyu lin】：哦。09；42
【杨旭】：[文件]你看下，晚上八点半点开会这个要定了。09；10
【Qin俪】：收到。09；40
【宋莱】：我睡了熬不住了熬不住了，老了，换二十岁通宵两天我还能蹦。04;34
【Qin俪】：开车一晚没睡，人都要散架了，床还没沾上，就让我起来上班[截图][截图]09；43
【Qin俪】：我真的还想多活几年[微笑]，你觉得三十五够不？09；43
处理几条艾特的信息一一回复完，手里还握着换洗的内衣。
“俪俪快去洗澡啊，水热的烧好的。”陈美韵走进房间，探着头。
“嗯好。”放下手机，进入卫生间。
疲惫感冲上脑袋，胳膊，手臂，腰椎。门外陈美韵问着水烫不烫，热水没有冲尽挤压的劳累，水击打在脸上，渗入眼睛和鼻腔里，咳嗽几声，反而让她更加昏昏欲睡。
第三章 第六节
陈美韵夹一筷子红烧肉塞覃俪碗里
“你多吃点，吃完饭好好休息睡一觉，那个被子啊我给你晒得暖和，被套还是新的，刚刚洗澡用的毛巾软不软啊，枕套枕芯都是一套的.....”
摇勺晃荡两下，一勺满满的鸡肉盛进碗，摞不上就去厨房拿个空碗专门盛汤。
“我吃不了多少，你不要再弄了。”覃俪说
“吃不完就放那里，晚上我再给你热热......”
覃俪慢条斯理的吃着饭，陈美韵就坐在旁边，手指握着筷子也不懂，巴巴地看着，眼窝凹陷睁着两个大眼珠子。
”你吃你的，看我做什么。”说完夹了一块酸菜肥肠。
“我早上吃了零嘴不饿哈哈，俪俪啊，工作累吧？是不是特别忙啊？”
“还行。不累。”
陈美韵长长地“噢”一声，放下筷子，两手揣着。
“平时照顾好自己，你一个人在羊城也挺多年了，妈妈什么都不担心，你能干又肯吃苦，比那些个人强多了，就是担心你不好好吃饭，把身体搞差了。”
覃俪没有说话，扯了一张纸巾，吐骨头。
“味道还可以不哩？”
“可以，你忙你的吧，吃完我回房间了。”
陈美韵从鞋柜里取出针线和鞋底，开灯坐在覃俪旁边，两脚勾着，手上一钩一戳，时不时还抬头看看，温柔和煦。
吃完饭回到房间，覃俪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凝神看着姚彬发来的营销方案，拨通了电话。
“喂？俪总。”
“回家了吗，在做什么。”
“到家了，刚吃完早饭。”
“打开你昨晚发我的PPT。记一下要改的。一，时间不要选在节假日，节假日前三天都可以。二，这个活动场地我估计着费率要超，年后会砍到3......
你先写在朗逸然后备选再想两个选择。三，名表鉴赏，拍卖会，高尔夫，下午茶，泳池派对，你把目标人群给我框定了，不要想着什么男女通吃，一个活动就一个群体明白吗？......但是不够细......好我知道现在要做率化分析表，但是你啃不了那么多，男人和女人是有区别的......
可以，你不要分，你把每个活动地目标群体给我写清楚越详细越好，还有你要带入进去，不要自己喜欢什么就加上......
嗯好，你先这么改十二点前能给我最好，后面具体地活动内容先不要讨论，等我和林总汇报看他意见再确定......嗯先这样你做吧。”
挂了电话，登上门户网站，批复几条OA，覃俪趴在被窝里，电脑放在床上烘的底板发热，门开了。
覃俪扭头，见陈美韵动作有点蹑手蹑脚探进来，陈一怔
“你还没睡啊....我来看看你，被窝暖和不？”
“我还有点事要忙，挺暖的。“
“噢....那你这昨晚一夜没睡啊，这哪吃得消，你们是不是总这样，这谁受得了啊。”
“我忙完就睡。你忙你的吧。”
覃俪回过头，眼睛盯着电脑，继续敲打着键盘，
陈皱着眉头，眼窝上的褶皱更加明显，嘴角瘪着，叹叹气
“那你忙完赶紧睡哈，想吃什么我去买。”陈又望了两眼才轻轻的关上了门。
打开微信
【宋莱】：你回家你妈催婚不。10；22
【Qin俪】：她不敢。10；34
【宋莱】；你这是霸王啊，我也想我爸妈这么善解人意，至少表面上是，过年给我安排了四个！四个！吐血我10；34
【Qin俪】；不是，她就是不敢，换谁她都不敢。10；34
【Qin俪】：你还需要相亲？你爸妈可不知道你的‘朋友’满天下。不过你爸妈给你介绍的那肯定都是高质量男性，你找的那些确实不咋地。----除了那方面10:34
【宋莱】：[娇羞]那就听你们的，我嫁~10；34
【shiyu lin】：开会改下午三点，我临时有事要晚点。10；36
【Qin俪】：收到。10；36
覃俪翻了个身，骂了句植物。
六百公里外的林时与正打开油烟机，油温正好，下入干辣椒，厨房里烟雾缭绕，他连打了四个喷嚏。
【赵婉婉】：[聊天记录][聊天记录][聊天记录]9；57
【赵婉婉】：昨晚我看到了他手机里的，今天分手了。9；58
【赵婉婉】：我是不是潇洒。[酷]9；58
覃俪看完聊天记录，拨打了赵婉婉的电话。
“就这么分了？”她问
“我在外面呢，对啊，好聚好散啊。”语气似乎漫不经心。
“怎么回事”
“就那个事呗，还能有什么。”
“公务员是吗，粮局的？现在不是作风建设么，前途不想要了？”
覃俪点开青城粮局官网，细细浏览着，眼镜压着鼻梁，她顶顶镜片，鼻梁上两个圆圆的红印。
“哎呀你别管了，都结束了。”
覃俪存下几个邮箱，从被窝里爬出来，换上外衣外裤。
赵婉婉听见棉被摩擦的细簌声音，
“你在睡觉呢？休息去吧没什么的真的......”
“我开车找你啊，在哪里？”
“......我在那个七码头，来这边买点东西。”
“行，十五分钟到。”
覃俪洗了把脸，提着包就出门。陈美韵在院子里浇肥，脚踩着短胶鞋，套着格纹围裙，长棍一头拿粗布绳绑着葫芦瓢，舀上井下的‘肥美’一点点浇在青菜根部。
“诶俪俪你去哪里啊？”陈听见院门打开的声音，把葫芦瓢长棍插在土里，小碎步过来。
“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啊晚上回来吃饭哈！”
“好。”
----
“你把他电话号码给我。”
“俪，真的没必要，都分手了我不想这样。”
“你不给我，我就直接举报了。”
覃俪叫过服务员，一杯美式，问赵要喝什么，她摇头。
“你找他干什么。”
赵婉婉低下头，挂在耳后的头发落下，怔怔的对着窗外走过的人群出神。面包店门前的樟树有十几米高，密不透光，人行道地砖缝里挤满了青苔，飘着潮湿腐朽的清新味道。
午饭时间，店里只有她们两位客人，坐在角落里，服务员两个小姑娘蹲在冰柜后吃着饭互相打闹。
“看看过的怎么样啊，在一起两年，分手第一天不得悲痛欲绝。”
赵又盯着桌面的菜单好一会儿，拿出了手机。
“这是他电话......但是你别举报他可以吗。”
复制号码，添加了微信。
服务员端上来一杯热美式，覃俪推到赵一边，又对着服务员说拿个招牌蛋糕。
“暖暖手。”
您已添加对方为好友，快来打声招呼吧。
【Qin俪】：你好啊，我是春艳介绍的。11；21
【李山】：你好啊，你叫什么我打个备注[憨笑]11:22
覃俪直接拨打了微信电话，又拿出另一个手机放在旁边。
“喂？是李山吗？”
第三章第七节
“你是春艳介绍的啊，你认识我吗？”
“现在不就认识了，我很早就知道你。”
覃俪边说着，边滑着李山的朋友圈。
头像是自拍，朋友圈背景是家人，平时发的都是关于上班或者文章转发。
“是吗，从哪里知道的，你也是青城人吗？”
“是啊，不过后来大学出去读书就在外面工作了。”
“你在什么公司上班啊？别说，让我猜一下。你声音挺好听普通话也说的好，你应该是销售之类的。”
覃俪冷笑，拿过服务员递来的餐盘，用小叉子一点点戳着湿湿的蛋糕体。赵婉婉就那么静坐着，握着被子，咖啡表面波纹层叠。
“差不多吧，在国企工作。”
“那很好的工作啊，是在哪里啊？”
“羊城。”
“那是大城市了，你一个小女孩去那么远地方平时是不是挺辛苦的，一个人能照顾自己吗？”
切下一块乳酪蛋糕，送入口中，奶油沁水，甜腻得发酸。
“还行，我一个人习惯了。”
“过年回家了吗，想不想青城，你来我请你吃饭啊。”
“我昨天回来的......你是在粮局工作对吗？这个工作好啊，平时清闲工资还高，一年能有十几万吧？”
“哈哈哈哈哈，差不多，要再高一点，二十万吧，现在是什么都有了，就差一个老婆了。啊哈哈哈哈。”
覃俪看着赵婉婉面如土色，滚烫的咖啡滴落在手上也浑然不觉，鼻翼一开一合，胸脯一起一伏，她继续说
“你条件这么好，还找不到老婆吗？在青城算是大户了，这么多年也没谈过恋爱？”
“没有啊，朋友给我介绍，但是觉得总差了一些。那你也不差啊，你怎么单着，在羊城能挣不少吧？”
覃俪扬扬嘴角，半眯着眼回道
“不行，你挣的还不够我交税的。”
“哈哈哈哈你挺有意思的。”
覃俪伸出手，抚向了赵的右臂，直直的盯着她，神色漠然，眼睛里像是丛林里用土沙熄灭的火堆，她看着赵婉婉说
“你挺爱你的工作吧？”
“是啊。”
“可惜了。”
“.....什么意思？”
“就觉得挺可惜的，工作十年了，就这么毁了。”
李山有些不明所以，覃俪收回安抚赵的手，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店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说说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裤腰带呢？还好你是个公务员，不然我还真拿你没办法。”
话筒里沉静了好一会儿，问道
“你是谁”
覃俪却笑了，笑得肩膀直抖
“你现在还在管我是谁呢？我要是你，我就现在去检查处蹲着，看见有人往里送材料就赶紧拦下来......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躺别人床上也不记得穿裤子，心怀不轨的人要是拍了照，多影响你仕途啊，蠢。”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确定你找的是我。”
覃俪叹着气摇摇头，翻开宋莱的聊天记录，翻出一张照片发送给李山，只五秒就撤回。
“你认领一下，这是不是你的。自己身上的不会认不出来吧，不过你刚刚问的是好问题，估计检查处那边也会有这个疑惑毕竟只有近照，你觉得她们应该怎么比对？你给他们办公室的人证明证明这不是你的？”
“.......你一定要把这个做的这么绝吗，你了解过事实吗，这个发过去我十年就白干了。”
一支烟燃尽，覃俪透过橱窗望着赵婉婉，又点起了一支烟。烟雾从牙缝中四窜而逃，扫把似的冲到身前，猛烈乍现，顿时又消散。
“这和我有关吗？你这个事情吧，不大不小，最多算私生活不检点，开除是不太可能，但是以后升职奖金评优什么的就没你份了。”
“你是谁，你在青城我就能找到你，你别以为在电话里这么说就能威胁我。”
“那你倒是挂电话啊，你不敢吧，你怕惹怒我。我猜你应该还在想到底是惹了哪个女人，或者要怎么把我揪出来，你少废这个心思吧，等你想出来，检查处的人都欣赏过你的小兄弟了，啧啧，那么点小鸡啄米似的也敢这么玩。”
覃俪抬头望着层层叠叠的枝桠圆叶，枝头挂着一粒粒的青粒，还未烂熟就急忙地砸在地面上，弹跳到马路上被碾爆，掉落在泥土里腐烂。树没有思想依然尊崇着开枝散叶，播种繁殖，不知道这一片马路不会再容许另一棵树的生长，于是一年又一年的抖落种子，春华秋实。
“你要钱吗？还是要什么。”
“好好想想吧，想完的这段时间，我寄的特快文件就送到了。怂成这样，怎么还有胆子玩的那么开呢。以后长个记性，成年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覃俪挂了电话，返回到店里，刚一坐下，
赵婉婉抬起头，扯着笑说
“俪，我先回去了。”
“既然你们分手了，电话号码什么的都拉黑吧，别联系了。”
“过几天你有时间我再约你。”
赵婉婉逃似的离开了。覃俪揉了揉鼻梁，问服务员又要了一杯冰美式。
她点开微信，拉黑了李山好友，将刚才的对话录音发给了赵。
【Qin俪】：如果他纠缠你或者威胁你，就把这个录音发给他[文件]。11；48
转眼一看，【shiyu lin】2条未读。
覃俪等着美式做好，灌了两口，才点开。
【shiyu lin】：还是按原来的时间吧，十二点我可以。10；47
【shiyu lin】：收到要回复。11；31
【shiyu lin】：你是睡着了还是失踪了？11；44
【Qin俪】：不是，我在外面林总。┭┮﹏┭┮11；57
【shiyu lin】：把方案先发过来，你到家了再开会。11；57
【Qin俪】：好。12；00
今天先这么多。明天接着搬。有一直在更但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