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苹果

来渝后15天了，也居家隔离了15天，15天的日子不干活不瞎折腾，想来也畅快。前些日子待在老家，有吃有喝的，可以说是无忧无虑；这不，来到外地，不得自个儿做饭了？不做饭的话那就得饿着啊，人毕竟也是有进有出的机器。刚来几天还好，有零食可以充饥，巧克力啊，米花糖啊，士力架啊，饿了就薅上一块，倒也方便。没过几天，零食也被消灭光了，饿得脑袋打转转，于是翻箱倒柜地去找吃食，打开冰箱的时候，才想起前些天从老家带回来的一只大苹果。苹果虽大，却不是喜欢的食物，因为我的牙龈常出血，每咬一口就在上面留下一个血印，偶然瞧见了我常恐惧我是否得了啥绝症，浑身不自在，所以我讨厌吃苹果这一类硬的水果。不过今天这只苹果却不是普通的苹果，它是奶奶在我临近出发前塞给我的，据奶奶说它供奉过菩萨的，一般的苹果比不得。当然，我不迷信，神仙鬼怪之类且不去论其有无，更重要的，是奶奶的心意。奶奶一辈子是信佛的人，她信神灵可以给我们一家人带来好运气好身体，所以她一辈子供奉着两位菩萨，一位是关公，一位是夜叉之类的，忘了名字。每天早晚她会雷打不动到村里祠堂上香，无论刮风下雪，而且上香的时候必须选在人声安宁的时候，她认为这个时候去才最为诚心和灵验，所以早上她得五点起来，晚上得等到太阳沉到山底下去了才出门，其间的辛苦我无法想象，何况这长期的坚持？有一次，我随意地问了一句，mai，嗯敬香（上香）敬了多少年啊？她笑着回答我，勒啊，从你爸十几岁就开始了，起码有四十年了。我一下子愣了，有多少人可以坚持一件事四十年？当然，所有的源头可能算是她的信仰，在那些苦难的日子里大概只有信仰才能帮她渡过一个又一个人生的关口，而她最终的信仰仅仅只是这个家庭能够和睦一点，家人们能幸福一点，过得开心一点。

于是，我把这个带着奶奶祝福的苹果洗了两遍，然后用我喜欢的水果刀切成两半，一半留给上午，一半留给下午。苹果大大的，粉红的面皮上长着许多浅褐色麻纹，不好看，但闻着香甜香甜的（家里每年都种了许多橘子树，为了分辨橘子的味道好坏，我学会了用鼻子嗅，提前预判水果是否发育成熟），所以它应该是一只称职的苹果。咬上一口，粉而不脆，猜想大概放置的时间比较久了，水分却是很足的，而且是名副其实的甜。我不知道这种甜蜜是来自奶奶的祝福和期盼，还是苹果本身的味道。再咬上一口，果然又留下了一排血印，我把这血迹和甜蜜一起吞下肚子，任凭他们在身体机能的作用下充分混合。

苹果，他有酸的甜的涩的，脆的粉的，红的青的黄的，有人说，青苹果都是酸的红苹果都是甜的，岂不知，酸与甜又有何异？爱它就吃掉她，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