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你海子般的眼神 予我前行的勇气

【连载旧游记】,这是发生在去格聂神山徒步的川藏线上……

2012年9月23日

我想记下旅途中遇到的一双眼睛,仿佛能照亮前路的眼睛。

索甲仁波切在他的《西藏生死书》里说到上师,当你在危急的时刻,当你需要入定,你需要上师的加持来帮助你进入心灵的世界,你可以想象你的上师站在面前,他的慈祥和安宁正笼罩着你,但是如果你没有皈依过任何上师怎么办? 其实上师不必非得是某位活佛或者得道高僧,他只需要是你内心认同的一个人,一个让你感到宁静安详的人,想到这个人,你便不再恐惧与慌乱,他不必是一个在生之人,他甚至可以不必是一个佛教徒,有的时候,他甚至可能只是一双眼睛。

2012年的9月,我在从成都去往康定的大巴车上,沿途不断遇到长时间的单边放行,于是总是有很长时间停在路边,发呆、看书、跟陌生人聊天。有好几拨人因为屡次堵车越来越熟悉起来,一位不会中文的外国游客和一个看似非常本地乡土却英文很好的大叔,一位穿三件套西装的康定公务员和几个背包客;而我,遇到了一双眼睛。

当时我正站在一棵桂花树下看熊培云的《自由在高处》,隐隐感到旁边有人一直盯着我,无法判断其意图。人在旅途一切慎重,所以我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用余光在书角边沿看到一片绛红色,喇嘛僧袍的颜色,然后才放心地抬头。他没有看我,他站在离我半米远的对面,正在盯着我的书,微皱眉头地盯着我的书。发现我抬头,他于是也抬头报以一个羞涩又抱歉的微笑,他的眼神清澈见底,约摸20上下的年纪。我也微笑,我的笑给了他一些鼓励,于是他从对面走到了我的右边,认真地看我的书,偶尔小声地念书上的字,“思——想——,自由”他念得缓慢犹疑断断续续。

“你不太认识汉语?”“嗯,汉语,不懂。”“你要到哪里去?”“×××”他说了一个我听不懂他也解释不了的地名,于是对话很快结束,他默默走开了。  几分钟过后,当我已经坐在桂花树下一条朽木上看着书的时候,他再次来到我身边,不声不响地挨着坐下,捧着一本藏文的书。我看他,相视一笑,再没有对话,各自安静地看了一会书,通车了,用一个微笑告别,然后各自上车。

只是片刻的对视和微笑,却似乎经过了一席长谈,所有讯息已包含在眼神和笑脸里。 这时你发现语言是繁琐多余的,它阻止你去读对方的心。 那个时刻,我尤其希望自己能懂藏文,不用来对话,而是用来阅读他们书本上上师写下的文字,是什么样的思想不断洗净了他们的眼睛,令我如此热爱的澄澈的眼睛,像人生路上一条波光滟潋的归途。尚未进入藏区的我,已经确切地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月光白的雪山、松石绿的溪流和耀眼的阳光。

对,你问我为何不拍照的时候我真有片刻遗憾,后来想想不然。平常的机器和技术一定拍不出心灵的光芒,而我若指着一张平常的图片跟你说那是通往归途的眼睛,你会失望你会怀疑你会暗暗嘲笑,于是,什么影像没有,是何其幸运。 他变成我心中的一个海子,一双你可以随意想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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