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狐·志怪:红玉斩妖

唐肃宗时候,大珠山下有个名为东河镇的繁华集镇。镇子中央有个孙员外,家有良田千顷,房屋百家。养有一以,名叫孙靖。

三月三,山里人都会出门踏青,孙靖也不例外。吃过早饭,和爹爹说了一声,便告辞而去。

大珠山的春天,微风徐徐,景色宜人。孙靖只顾玩乐,忘了时间,不觉间天就黑了。夜间的大珠山,山高林密,他一时间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正在他着急之时,忽然看见远处隐隐有灯光闪现。他急忙朝着亮光处走去,一看,是一座小草房,屋里正传出纺纱机的声音。孙靖轻轻推开门,看到里面有一个老婆婆正在纺织。就在他要出声相问的时候,那老婆婆先开口了:“孙公子,快进屋吧,我等你多时了。你一定饿了,我这就叫姑娘给你做饭吃。”老婆婆说着就下了炕。

孙公子一天没吃饭,也真是饿狠了,急忙说:“谢谢老婆婆!”老婆婆抿嘴一笑,上后屋去了。

老婆婆走后,后屋立刻传来刀勺声,没一会儿,就从后面飘过来一股饭菜香味。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就见门外走进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娘子,穿一身白色长裙,手里端着饭菜。

这时,就见姑娘来到孙公子身边,把饭菜递给孙靖,微笑着说:“孙公子一定饿了,快趁热吃吧。”

孙靖接过碗筷,不好意思地问:“大姐,那位老婆婆呢?”

姑娘说:“别叫大姐,我还比你小两岁呢。我姓张名红玉,你就叫我红玉吧。那个老婆婆是我娘亲,她上后屋歇着去了,叫我来陪你,公子不会不愿意吧。”

孙靖纳闷:她怎么知道我的姓氏和年龄呢。就问:“红玉,你怎么知道我姓孙?今年十八岁?而且,我刚来的时候,婆婆说等我很久了,是什么意思?”

红玉含羞地说:“你爹曾救过我的命,这些事儿将来你就知道啦。娘亲已经把我许配给你了。你若是愿意,待你吃完饭后,我们就拜堂成亲。”

孙靖瞅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心里甭提多高兴了,点头应承下来。接着急忙三下五除二的吃完饭,红玉接过碗筷,下去收拾去了。

没一会儿,老婆婆前来带孙靖去拜堂。只见他被带到一个青堂瓦舍的砖瓦房内,屋里陈设着精美的家居桌椅,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孙靖正在发愣,门外嘻嘻哈哈进来一帮人。红玉也进来了,轻轻扯了一下孙公子说:“快叫呀,叫娘亲!”

孙公子红着脸细声细语地喊:“娘亲!”

老婆婆一听,乐的嘴都合不上了,说:“现在就给你们拜堂。”

红玉说:“快,跪下。”

孙靖和红玉跪在了老婆婆的面前,双双给老人叩头。老婆婆急忙将他们扶起,屋内一帮人嬉笑耍闹的戏弄着孙靖。老婆婆心疼女婿,把人都打发走了,说:“你们休息吧,我也该歇着了。”

一晃三天过去了,孙靖深陷温柔乡,竟把把回家的事忘了。家里孙员外可毛了神,自从三月三孙公子上山踏青,当日没归,孙员外立刻叫家人,伙计上山去找,找来找去找不到。一连三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里人哭叫连天。孙员外就这么一个儿子,能不痛心吗!

这天早晨,红玉说:“夫君,你该回家了。这三天,你家里的人都找翻天了。特别是爹爹,年岁大了,思儿不见,时间久了,恐会生出病来。”

孙靖依依不舍地说::“红玉,那为夫回家报个平安就回来寻你。”

红玉深情地说:“夫君,我明白你心疼我,但你一定要在家待够八天才能回来!”

“为什么?”

“我家在这住不安全,准备往长白山里搬,我不能不去。来回需要八天,等我回来以后你再来。”

“那……”孙靖有些不情愿。

“八天以内你一定不要来,来了会出事的。千万记住!我现在送你下山。”

孙靖想起了父爹爹,也想回去看看,就点头答应了。红玉接着说:“你闭上眼睛。”孙靖顺从的闭上双眼,只听耳旁一阵风声吹过,就听红玉的声音响起:“睁开吧!”

孙靖睁眼一看,已经站在自家门前,红玉已经不见了。心中不禁暗想:我这娘子看来不是寻常人啊!想完便走了进去。

孙员外见儿子回来了,终于放下了担惊受怕的心绪。急忙问儿子:“这几天你杳无音信?你娘亲已经离我而去,你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爹爹可怎么活呀!”孙员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孙靖心里也很不好受,就说:“爹爹,你别难过。那天我去踏青时,走进深山迷了路。多亏—位老婆婆救了我,今天才送我回来。”不知怎的,他把和红玉成婚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孙员外说:“你怎么也不问问人家姓甚名谁,爹爹也好前去答谢。”

孙靖说:“听那姑娘说姓张……”

孙员外说:“知道就好,一定要记住人家的恩德,将来好报答。”

孙靖急忙点头答应着。

就这样,等啊等,盼啊盼,好不容易过了五天。孙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就凭着记忆往红玉家走去。他想:红玉搬家备不住回来了呢,这时也一定在想我,说不好正在家等着呢!孙靖来劲了,见山爬山,遇河蹦河,和上次一样,他又迷路了。

这时,他多想再遇上那灯光啊,说也怪,心里刚这么一想,前面的林子里真的就有了灯光,和上次见到的一模一样。这可把他乐坏了!立刻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灯光处走去。

还是那青堂瓦舍的房子,走进屋内,红玉正满脸怒容的坐在床上。孙靖问:“红玉,你怎么啦?”

“你还好意思说,叫你等上八天,你怎么六天就返回了呢?幸好我提前回来了,否则,你今晚怎么办!”红玉嗔怒的责问道。

说完,又去厨房给孙靖端上面条,还炒了肉丝,又拿了一瓶白酒,说:“几天不见了,我陪你喝几杯。

孙靖自然高兴,坐下吃喝起来。酒过三巡,孙公子有些醉了。再一看红玉,脸红的象三月桃花,十分逗人。看着看着,忽觉头有些晕,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孙靖有一次不见踪影,孙员外更心急了,急忙派人上大珠山找寻。知道儿子上次在深山迷的路,这次就让人往深山里面去找。大伙在大珠山深处找了很久,终于看到孙靖正躺在一块青石板上睡觉。仆人孙六走上前想叫醒少爷,没想到走进一推,发现孙靖身体冰凉。再一探鼻息,早已气绝。

当下,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孙公子抬回家。孙员外一看,抱头痛哭。无奈人已不在,只得搭建灵堂,准备将儿子埋葬。

孙靖停灵的第二天,大门外进来一个姑娘,伤心的趴在孙靖的棺材上,边哭边责怪说:“夫君,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叫你等几天,你怎么就等不了呢,落得身死魂消……”

有人一哭,惊动了老员外和街坊邻居。过来一看是个女的,都不认识,大伙全愣了。老员外上前问:“姑娘,你……”

红玉止住哭声,满面泪珠地望着老员外说:“爹爹,你难道忘了,你救过我的命呀?”

孙员外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救过一个姑娘,疑惑地说:“非常抱歉,老夫实在想不起来何时救过姑娘?而且,你为何叫我爹爹?”

红玉只好吐露实情,原来,十五年前孙员外出之时,见一农夫背上背着一只小梅花鹿。那梅花鹿见了孙员外,直掉眼泪。孙员外动了恻隐之心,就问猎人:“你这个梅花鹿卖不卖?”

“给钱就卖啊!我抓来就是为了赚钱的。”

于是,孙员外买下梅花鹿,猎人走后,他解开绑绳说:“你走吧,可别再叫猎人抓住啦。再抓住就没有命了。”梅花鹿点了点头,往山里跑去了。

“我就是那个梅花鹿。”红玉说:“一直不敢忘记爹爹的救命之恩,三月三那天,看到夫君迷失在山中。为报答老人家的救命之恩,便救了他并以身相许,谁知反倒害了夫君。山中有只蛇妖成精,素来与我不合,定是它趁我不在,变幻成我的模样,把夫君害了。爹爹,先不要给夫君出殡。等我三天,三天内我回来,夫君就有救。如果我三天回不来,就,就别等了!”

孙员外感激地问:“姑娘上哪去?”

“我进大珠山去采灵芝草,不过那只五花蛇知道我去,一定不能善罢甘休,肯定要有一番恶斗。”说完,红玉腾空而去了。孙员外急忙叫人把儿子的尸体抬到风凉地方,又找来冰块放在尸体旁边。

再说红玉,她身背宝剑,换上一身劲装,进了大珠山。害怕时间一久,夫君的尸体坏了,火急火燎的往山里奔去,当天下午就来到了长有灵芝草的山峰之上。

云雾缭绕的水池边,一条大蛇盘踞在此看守着灵芝草,就是害死孙公子的那条五花蛇。它已在此修炼多年,能放一种黑烟,只要闻到就会中毒而死。

红玉当下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直奔五花蛇而去。五花蛇见红玉来了,急忙迎上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时扭打在一起。

红玉使剑,五花蛇使枪。二人从山上打到山下,又从山下战到山上,打的尘土飞扬,天昏地暗。渐渐地,五花蛇有点支撑不住了。急忙放出毒烟,直奔红玉而去。红玉早有准备,一抖身子,放出一股白雾,散发着香气,专能解毒,毒烟一遇白雾便消失了。

五花蛇一看,心中一惊,转身就想逃跑。红玉哪里肯放过这杀夫的仇人,追上去一剑朝着五花蛇的七寸刺去。谁知五花蛇蛇尾一甩,堪堪扫中了剑尖,回头又是一股毒烟喷出。红玉急忙后退避开,也不再管那五花蛇,回身摘取灵芝草,直奔回东河镇。

孙员外守在儿子的尸体前,心里异常焦急。正在这时,忽听门外有声音传来:“夫君有救了!夫君有救了!”就见红玉拿着灵芝草疲惫的走来。

大伙一看红玉回来了,都高兴的不得了。红玉说:“快,快把灵芝草熬成药汤给夫君吃下去……”话未说完就倒在了地上,家人急忙把她扶进屋里躺下。

没多久,灶房已把灵芝草熬好,给孙靖灌下。又等了一会儿,只见孙靖脸色逐渐由白变红,眼睛微微睁开,嘴里喊着:“红玉、红玉……”

孙员外高兴地说:“儿子活过来了,快去请红玉姑娘!”

孙家仆人孙六急忙来到里屋,没想到进去一看,红玉姑娘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只梅花鹿趴在炕上。

“老爷、少爷,快来啊!红玉姑娘不见了!”

孙员外进屋里一看,心中便已明了,这梅花鹿正是那年他救的那只。红玉见孙员外和孙靖进来,开口说:“我虽打退了蛇妖,但也耗费了全部的法力。现在要想恢复人形,还得再修炼五年才行。”

孙员外说:“红玉姑娘,我们孙家永远忘不了你的大恩,我儿子一定等你。五年后,我一定要儿子将你明媒正娶进我孙家大门。”

在一旁听着的孙靖,明白了那小花鹿就是红玉。一下子扑过去,大哭起来,梅花鹿也叭嗒叭嗒掉眼泪。

孙员外说:“孙靖,这里恐不利于它修行,你带着它进山吧,三年以后,我再为你们操办婚事。”

孙靖点头同意,又准备了一应器具,抱着红玉进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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