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城头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独自一人骑着摩托在广阔的乡野间随意地穿行。说到骑行，我想最正统的是骑自行车，次之是汽车自驾游，像我这样骑摩托应该少见。“醉翁之意不在酒”，骑行之乐应该也不在车，所以我固执地坚持这种独特的骑行方式，自由随意地在广大原野寻找那被人遗落的风景。不曾想几年下来，虽然苦老了我的豪爵，但却也真的发现了几处让我迷恋的地方，这其中就有城头寨。

城头寨是一座存在于已消逝时空中的寨子，现在所见只是一座山岗和几段残破的寨墙。但“先有城头寨，后有宁远县”，凭此就值得我去。

      我与城头寨结缘始于明运兄的推荐。还记得那应该是一个烦躁的日子，我问明运兄宁远何处可去，他说:“去城头寨啊，风景好！”于是我就去了。一骑上那段上寨的林荫山路，我立马就静了下来，那种沁凉之感仿佛就是一次心灵的洗礼；上到山岗，读到那模糊的碑文看到那阳光照耀下荒草掩映中黝黑残破的石墙，眼中就有了酸胀的感觉。我不知道那天在那里呆了多久，只知道回家时西方的天空已一片绯红，而山下的村庄也热闹了起来。

      后来我就经常骑着我的豪爵来看她，有时独来，有时带着小孩，像走亲戚。独来时，我都会选一个好地方，与她深情对望默言不语，这时心中会浮现“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的诗句；带小孩来时，我喜欢看孩子们在山路上蹦跳嬉戏的样子，有时他们会折一断小树枝在路旁逗弄小蚂蚁，一阵山风吹来，把他们嘻嘻的笑声传到后面的的山林与鸟雀啾啾的鸣声和在一声在山林间回荡。

      我春夏秋冬都来探望过。春天，这里绿得特别丰满；夏天，沁凉入心；秋天满目萧瑟，让人沉思；冬天冷洌冻人，使人清醒。记得去年冬天下了米雪，我突然想去看看雪中城头寨的样子，女儿也雀跃欢呼，于是我带着女儿骑摩托出发了。其时，雪已停了，且正在化去，路上已无积雪，但我想山中应不同。果然，才到山下，就见路旁杂草上有余雪晶莹，仰首看树能偶见青白之光，原是雪粒点缀叶上。愈往上行，树上积雪愈多，空气也愈觉冷冽，回看小女，双颊已通红似苹果。行到山腰，路已冰冻，不敢再上。恰巧一面包车自后赶来，司机和蔼本地山民，嘱我随其车辙而行，但我不敢涉险，婉拒。我看着那面包车在蜿蜒的山道上艰难地前行，在青白的山树间若隐若现。这时突然簌簌几声，一只黑色大鸟从林中飞起，箭一般窜上高空。

      城头寨是我心中净地，每当心情浮踩时，来此必能神清气爽，忧虑全无。我最喜欢的是这里的“静”和“远”。那段林荫山路给我的静是无法言说的美妙感觉，与五里沟的静完全不同。五里沟静得有些碜人，因地势低平，树荫浓密，由此过就像是在穿过一条幽深昏暗的隧道，而隧道的尽头却是那不可知的未来；这里的静是明朗向上的，随着山势，树荫疏浓相间，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投射到地上形成斑驳跳跃的光点，抬头能看到天空和飞鸟，侧耳能听到蝉鸣和鸟叫，一切都安静祥和。“远”是石墙和苇芒给我的。每次看到那黝黑残破的石墙寂寞无言地矗立在山岗上，而山岗上，一簇簇，一丛丛，全是开着灰白花的苇芒，我的思绪就会被拉得很远。我会想到先民是如何在这里繁衍生息，如何在这里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凶猛的野兽顽强博斗，以争得一席一地，终至发展为一县之民，但现在这里只余一些断墙残垣和满目苍白的苇芒花。一种时空变幻历史沧桑之感油然而生。

      感谢明运兄将城头寨赠我。其实兄弟予我的何止是这一片风景，兄弟还给过我更为珍贵的东西，感激之意深藏于心。希望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有一处属于自已的风景，在自己的风景地里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