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 ‖ 老去的打麦场

网图侵删

                                      文/YXY

东边的烤烟房已废弃多年,前年初秋的一场大雨,西南边的猪圈也坍塌了,破砖烂瓦便龇牙咧嘴,躺在墙根下舒展着筋骨。

门前的打麦场是段家集最开阔平坦的场地。村子里的满月嫁娶,便用来搭台唱戏,丧事祭祀时帐篷林立,冬日里,还迎来送往一堆堆象棋摊、花花牌,当然也是村子大小新闻的交流中心。

跳广场舞的时髦女性选择了新农村的小广场,嫌弃这打麦场尘土飞扬会弄脏丝袜,弄坏他们集资而来的大音响。可这些并不影响打麦场光辉的历史地位。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绕过树梢,便洒在打麦场上,给苍老憔悴的面容涂上一点点淡妆。

它清晰记得几年前,也是这六月的季节,陇东到处都是金色麦浪,农人赶在鸡鸣前,轻轻拨开铁门栓,跃起步子,在山间地头,疯狂挥舞着镰头。尽管中午太阳很不温柔,可再大的草帽也遮不住那坚定而朴实的目光。

汉子单刀直入,麦芒节节败退,一片片伏倒在两旁。抽出一股较为青绿的麦秆,一拧一摊一压,前拉后拽,再上膝,十几秒钟,一捆捆麦子,便整整齐齐的分列两边。

放学归来的孩子们,争先抱着麦捆,手提两个,胳膊下再夹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也积极上前帮忙,摇摇晃晃,但干得有模有样,夕阳下,堆放的麦捆像一座座金山。

等不及干透的麦捆,驴驮车拉人背,短短几天,在阵雨之前,便齐整的码于打麦场上。晚风下甜甜的麦香,扑面而来,惹得刚破壳不久的小麻雀都急得前倾身子,急欲飞翔。

大晴天的早晨,麦子宽衣解带,铺开沉睡在太阳底下,麦壳被晒得鼓胀。午后,年轻的汉子吆喝着,老人、妇女、孩子齐上阵,一边石碌轴浩浩荡荡而过,一边连枷上下翻飞而来,随后又是木杈左扬右挑,颗颗饱满的麦粒都一股脑儿的躲在麦草下,紧贴着打麦场的胸膛。

几日后,麦场上起风了,木锨又闪亮登场,最考验技术与水平的时候来了。段家集的汉子,紧握木锨,左后右前,仔细观测四方风势,风正起,两腿微弓,借助腰力和脚力,胳膊配合要得当,扬场讲究手脚腿配合自如和时机。落下来的麦粒,必须在直径两米范围内,麦壳和秸草落在两米开外。妇女手持一把新扫帚,抓住时机,轻轻扫去意外掉落在麦粒上的秸草,麦粒依然要纹丝不动。

夜晚,萤火虫四处游逛,吃过晚饭,月亮从斑驳的树影间偷偷打量着麦场,孩子写完作业,农人拎着汗水打湿的背心,在檐下喝着几杯凉茶,规划着新麦子陈放于哪个粮仓。

现如今,东边的烤烟房早已闲置,老去的打麦场,极力和新时代做着自不量力的对抗,我们的故事,一点点要被遗忘于老村庄。

(2021年五月末,于西峰)

你可能感兴趣的:(散文诗 ‖ 老去的打麦场)